最后,哭得泣不成声。
景岩缓缓地弯下身子,摸了摸沫冉的头,长手一揽,将她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单手抬起她的小脸,将泪湿的脸颊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他朝墓碑看了看,缓缓松开沫冉,朝着身边的空地跪了下来,对着两个人的墓碑磕了一个头。他闭了闭眼,仿佛在内心里说了什么,最后睁开眼,眼眸清明地站起身,朝着沫冉伸出手,“走吧。”
沫冉转过头,目光留恋在墓碑上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后伸出手,递入他的掌心,顺着他慢慢站起身,正对着墓碑,“爸,妈,我走了。以后我再来看你们。”
山脚的风轻轻拂面而过,擦着细长的树梢扬起摇曳的声响,沙沙沙沙的响声像是在告别。
沫冉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跟在景岩的身后渐渐朝出口远去。
身后,那两座安静的墓碑在秋天的阳光里,带着温煦的光亮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脚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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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在墓碑前跟我父母说了什么?”沫冉坐在副驾驶座上,拉扯着身上的安全带,调整着坐姿,偏过头去看他。
景岩静静地打开右转向灯,朝右边拐弯后,才慢慢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沫冉的眼眶依旧有点红,她闭了闭眼,只觉得眼睛干涩的厉害,“我没告诉过别人。”
“伯母的骨灰被拿走,自然会通知主事人。你抱着骨灰,还能去哪里?”景岩慢慢减慢的了车速,闪烁着左转向灯,停下了车。他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对着沫冉说:“你在这里等我。”
“你去哪里?”沫冉睁开眼,他已经关上了车门,朝路边走了过去。
沫冉摇下车窗,才看见景岩进了一家药店。没一会儿,就拿着一盒东西走了过来,靠在她的车门前,打开了包装,拿出了一瓶眼药水,递过去,“眼睛干涩就滴一滴。”
“嗯。”沫冉点头接过眼药水,拧开瓶盖,睁开眼睛朝上试图滴眼药水。
等眼睛舒服了一些,景岩这才坐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重新开始朝前驾车。
沫冉将眼药水重新放好,缓缓偏过头看他:“今天我遇见了景叔叔,他去拿秦阿姨的骨灰了。”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漠然地点了头,说:“我知道。”
“景叔叔跟我说了很多,其实当年的事情不完全是……”
“饿了吗?”景岩淡淡地打断了沫冉的话,朝她轻轻一笑,朝路边点头示意:“火锅、铁板烧、牛排、自助餐,你想吃什么?”
“我都不想吃,我想让你回答我的问题。”沫冉平静地回视着景岩。
景岩重新将车停在路边,轻叹了一口气:“他会说什么,我都很清楚,你想做什么,我也很清楚。一朝一夕没办法瓦解我对他的怨恨,丫头。”
“啊岩,我没有父母了。所以我很羡慕,至少你还有一个爱你的父亲。”
“父亲就是在母亲最凄惨的时候,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还在她被别人轮女干的时候,爬上了别人的床!”景岩有些失控地加大的音量,他努力的冷静下来,别过脸,“对不起。”
沫冉伸手握住他的手背,“啊岩,无论未来有多难,我们都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景岩沉默了。
“我想吃火锅了。”沫冉俏皮地眨了眨眼,“刚哭累了,我现在想填饱肚子。”
景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扬起一抹笑,带着她去了眼前最有名的一家火锅店。
店里的装修很中式,风格独特有韵味,座无虚席。
楼上的vip包厢。
三个人略微有点尴尬地坐在一起。
确切来说,是景岩和景父面对面的尴尬。
“叔叔,您有什么忌口的吗?我们对鸳鸯锅好不好,蔬菜您有喜欢的吗?您吃不吃牛羊肉?”整个房间都只有沫冉在喋喋不休地问着两个人。
景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景岩,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忌口的,沫冉,点你喜欢吃的就好。”
“啊岩,你有什么是不吃的吗?”
景岩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摇了摇头。
沫冉只好点了几样菜,正准备递过菜单,却被景父犹豫着拦了下来,他指着菜单上的芋头,犹豫地看了景岩一眼,有几分不确定地说:“他好像对洋芋过敏。”
“啊,是吗?对不起,我不知道。”沫冉忙划掉了芋头,偏过脸去看景岩,带着几分愧疚,“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景岩也有几分意外。
景父将改好的菜单递出去,“这是他妈妈的遗传,以前我也不知道,是她告诉……”
话音中断,他忽然好像说错了话一样,忙看了景岩一下,悻悻地低下头,往杯子里倒了茶水,没再继续说下去。
景岩站起身,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朝走廊的卫生间去了。
“景叔叔,您别怪他,他其实还是在意您的。”沫冉有几分抱歉,毕竟是她非要叫来了景叔叔,这下好了,她真是多管闲事,闹得两个人都不开心。
景父淡淡摇头一笑:“没事儿,如果不是你,我估计这顿饭到我死都没法再和他一起吃。挺好的,年过半百,死前至少还跟儿子一起吃了顿饭。”
“景叔叔。”
“苏丫头,你别在意。我这个儿子,性子倔起来的时候简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哈哈,没事儿,我这样就挺好的,就是怕他吃不下去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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