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送我上车的时候,眼眶里的泪花在不停闪动;在我最终要跨进车门前,我的眼睛里,也阵阵酸涩;忍不住转回身来,抢步上前,,一把将母亲揽进自己的怀里。
母亲也把她的胳膊抬起,死死缕紧我的腰:出门不像在家里,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饭多吃,别为省钱,饿着了!
母亲的叮嘱,使我一直控制在眼眶的泪花,终于流淌下来:我走了,你每天早点儿回家,别太累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的声音开始哽咽;早晨,寒冷的北风,虽然不大,但吹在我落了泪水的脸颊,感觉特别冷咧。
我松开母亲的身体,两手扶着她瘦弱的肩膀,说了声:妈,我走啦!
母亲抬起凉凉的手掌,为我抹去脸上的泪,并努力地笑着,深情地看着我:走吧,妈在家等着你回来!
我也伸手,擦掉母亲脸上的泪珠,两手捂了一下她被寒风冻得发红的脸,撤身,向她摆了摆手,又向陈大娘摆了摆手,快步走到车门前,拉开,钻了进去。
车启动,缓缓走开的那一刻,看到母亲寒风中飘动的短发,我的泪水,再次不可扼止地冲出眼眶;两眼视线瞬间模糊;我没有伸手去擦,让思绪停留在使我最感动的那一幕,直到暖暖的泪水,在脸上变得冰凉。
还在伤心呢?陈大爷一边儿开车,一边儿不时转动脖子,看我一眼;车离开城区的时候,他终于打断了我的思绪。
嗯!我想我妈呢!我声音嘤嘤地回答,接过陈大爷递过来的一卷儿纸,撕了一块儿,抹去脸上的泪。
这还没走几步路呢!你就想开啦;要走二十多天呢!那得想到什么程度呀!好啦!别抹眼泪啦!你就当:只不过是出去住几天,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再说啦,你是去省城学习,又不是充军发配到边疆!到时候,回来,给你妈多买点儿好吃的!让她高兴高兴,不也挺好嘛!陈大爷开导着我,抬起靠近我的那条胳膊,为我抹去嘴角残留的一滴眼泪。
第一次离家去念书,都这样;记得我上大学时,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我爸我妈一块儿到车站去送我;心里也是不好受!等车走起来,慢慢就好啦!陈大爷又感慨地说。
你那时没哭吗?我头靠在椅子后背上,侧脸看着陈大爷。
哭啦!只是没流眼泪。陈大爷说完,用门齿咬住了下唇。
没流眼泪!还是哭呀!我大失所望地回道,噗哧一声,笑啦!
哭有两种,一种,就像你刚才那种哭,叫把眼泪流出外面来;还有一种哭,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种哭,叫把眼泪流到肚子里去;女人通常采用前面那种,痛痛快快,淋淋漓漓,欢欢畅畅地哭一回;而男人,通常采用后面那种,叫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不是不弹,实际上是把眼泪硬逼着往肚子里流。陈大爷解释。
这么看,男人遇事儿,不哭,不是真是,全是装的!从这件事儿,就能看出,男人的虚荣心,其实比女人厉害!我故作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这事儿呐,也不能怪男人,是我们国家自古以来的传统文化造成的,我们的传统文化,貌似对女人严厉,骨子里,对男人也一样!把男人抬举的太高,高高在上,就跟神仙一样,逼得男人,哪怕腰疼的要死,也得把背挺直了,硬撑着,装模作样地维持着外面的光鲜,给外人看。
你说的,还有点儿道理。我接了一句。
当然,对女人,那就打压的,太低,太低;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怕瞎跑,最后,连脚都用布条缠成残废,让她们想跑,也跑不远;再制定出三从四德,逼着遵守;真是过的暗无天日!
就是!女人比男人惨多啦!我马上表示赞同。
陈大爷一边儿开车,一边儿和我拉话;感觉时间过得挺快!三百多里路,走了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城市,我心中感到格外欣喜。进城时,陈大爷把车开慢了,我放下车玻璃,两眼睁大,使劲儿观看沿街的风景;一边儿看,一边儿向陈大爷寻问是什么地方。陈大爷已经来过省城许多次,他对小城的环境,熟悉的,就跟滨水市一样。有几条街?哪条街里,有什么特别的风景?他全知道;就跟我专门带的一个导游似的。
陈大爷一直把车开到学校附近,才向路边一个人问了一下学校的具体位置;然后,没停车,直接开到了学校大门口。跟看大门的打了声招呼,我们又把车开进了校园。
陈大爷没有先带我去报到,而是开车顺着那条环校园的油路,把整个校园转了一圈儿。
如此大的校园,如此多的校园建筑,以及校园内的亭台楼阁,雕塑,每一样,我都感觉没看够,就过去了。
报到,交费,领资料、书籍、饭票,认宿舍、教室;这一系列的程序,全是陈大爷领着我跑。一路跑下来,我暗自庆幸:幸亏有陈大爷!如果让我自己来,做这一切,没有半天的功夫,哪里能办完。
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中午一点多!陈大爷又带我出来,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比较大的餐厅,要了几样炒菜,吃了我到省城的第一顿饭。
那时,我没想到,另一个,在省城将和我发生重大关系的男人,正背着一个沉重的背包,汗流浃背地向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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