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女孩子哪有像你这么不现实得。看起来没心没肺,内心却计较得很。”这话在曹子惠听来却是一根嵌入心中的刺,心里已经不清净了,冷笑着说:“结了婚的女人难道就要把自己弄得一身油烟味吗?被生活磨掉了那闲情吗?我看你们这里的女人又没有做什么正经的工作,闲着的时候就是闲着,闲着说人的是非,反过来还卷入到是非里,惹得自己烦恼,和别人吵架。”冯以英听了心想她这人有张巧嘴,自己每次都说不过她,低头默默地继续做水泥桩。
自打冯以英一点一点地开展葡萄园的事,曹子惠没有兜揽任何活计,都是放手让冯以英一个人去张罗。冯以英曾向曹子惠说过夫妻两的事都得公开透明,所以他想问问曹子惠葡萄园该建在哪里,毕竟赤峰山脚下的田太少了,“子惠,我妈以前在生产队做工,后来分田到户了,每家每户都得去粮站里交粮。那收粮的人用一根生了绣的细铁棍戳进麻袋里,那晒干的谷子哗地一下流了出来。那人一只脚踩着我们家的板车,一边用铁棍敲着麻袋说,’嘿,把这谷子拖走。’他那叫嚣的劲儿简直令我印象深刻。后来国家有了新的政策,不再收粮呢。说到收粮的事,读小学时家穷,老师却要我们交油茶籽给他们,没茶山的只得交钱给他们。那老师也是吃昧了良心的钱。现在好了,种田还有补贴,大规模种植的更有国家的补贴。以前我和你说过的那山下的田太少了,你看种我们屋后的田怎么样呢?”曹子惠的心思还在冯以英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上,他准是厌倦了自己假清高做诗人这一套。她怔怔地粘着花瓣,左思右想着,手指头被粘红了都不知道,只隐隐约约地听到“每亩田有农业补贴,她觉得怎么样?”,曹子惠木着脸接口说:“很好啊。”冯以英听她说好,万一以后出了差错,曹子惠也不会怪自己,便安了心。
吃午饭时,冯以英给曹子惠烫了米粉吃,曹子惠没吃几口就搁下了筷子说:“你今天的盐怎么放重呢?盐浸浸的谁吃这个?”冯以英一面把曹子惠吃剩的米粉折到自己的碗里,一面说:“有盐中咸,无盐中淡。做事的人流汗多,口味自然要重。”又见她倦倦地靠在了椅子背上,说:“今天中午我做米粉时,见我妈泡的米粉太少,所以才多给你盛了点。你不饿,我可吃了。”曹子惠冷笑着说:“给我这人盛那么多,幸亏我没吃完,否则你会饿死。”冯以英做了一上午的事,肚子饿得咕咕叫,自己省着给她吃,她却从来都不体谅你,还说这些尖酸话,心里有些不自在,猛吸了口气,三口两口地吸吮完了米粉,说:“太好吃了,从来就没有觉得米粉那么好吃。下次还要弄点来吃吃。”曹子惠抬了抬眉毛说:“吃多了也不好吃。佐料又多,臊子肉好像不怎么干净。那次和你妈去赶集,旁边站着的一个女人说米粉里还放了明矾。”冯以英说:“不会啊!我们都吃了那么多年了。”又兴兴地说:“我们这里还有一样东西,你肯定没有吃过。你猜猜是什么?”曹子惠撅起嘴说:“你又来了,每次都让我猜。我不猜了。”冯以英硬是要她猜,曹子惠有猜“红薯粉的”,也有猜“糖散的”。冯以英摇着头说都不是。曹子惠挖空了心思都猜不出来,摇着他的大腿说:“你就告诉我吧。”冯以英笑着说:“好啦,我告诉你了,是凉粉,没有吃过吧。”曹子惠低着眉头说:“确实没有吃过,你什么时候帮我弄一点来吃吃啊?”冯以英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说:“我这就去。”一边立起身取过背篓出门了。
秋天的日头煌煌地炙烤着石滩,冯以英穿了一双布鞋,踉跄地走在河滩上。等走到赤峰山脚下时,他感觉自己快被热气哄成肉干了,又粘又稠的汗水把他的薄衫湿透了。冯以英赶紧躲进了旁边的水杉林里,茂盛的水杉林杂生着野花野藤,冯以英专心地找寻着凉粉藤。有时一不留神,他的脚下会穿过一条菜花王,有时一不留心也会看见小青竹林里的蛇仙腹。山林里静幽极了,只听得到清脆的鸟声在啼转。冯以英不是个有闲情的人,他满心满眼里是那凉粉籽。等终于采集完了凉粉籽,他飞也似得冲回家,一不小心在田坎上摔了个狗啃屎,他连疼的心都没有,像一把离弦的箭射了回家。
曹子惠吃过饭,感觉全身秋乏,手抱着白猫,头靠着抱枕,呼呼地睡了。恍然看见有一黑衣服的女人在山林里,瞧那背影像是夏如白,隐隐地听到她说:“中元节怎么没给我烧黄昏纸去?”曹子惠扎挣着,急于要辩解时,却被一把浑粗的声音叫醒了,“子惠,子惠,醒醒。”曹子惠才回过神来,惊觉是一场梦,那泪水断了线地流了下来。冯以英把掉落在地上的枕头捡起,重新塞回到她的后背,一面说:“你怎么哭呢?梦见什么呢?”手抽回来时,摸到她的后背凉湿湿得,说:“你后背湿成这样,还不快去换衣服。等下感冒了。”曹子惠垂丧着头不说话,还在回想着刚才那缥缈的梦境。冯以英见她懒怠动,便去给她找了一件白衬衫来,曹子惠懵懵懂懂地换了。
这会已经是黄昏了,冯以英见莫兰还没有回来,匆匆忙忙地煮了晚饭,两人吃过,就在堂屋里看电视。曹子惠尽管眼睛盯着电视,神思却游移到白天的事,问冯以英是不是早就嫌她呢?所以才跑出去。冯以英摸不着头绪,说:“我什么时候嫌过你呢?”曹子惠说:“你就是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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