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到来之际,这些进京赶考的学子一般都是是游游汴河,写写春日风光,叹叹东京繁华。然而今年却一改常态,全去夸人家的暖锅做得好了,甚至嗨互相攀比谁夸得更传神。
皇帝本就是个热爱风花雪月的性子,这事传到宫里之后就对这间“捞”好奇不已,到底得有多好吃才能让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如此推崇?
好奇之下,他就直接寻了个机会出宫来了。
他当然没用皇帝的排场,或者说他本身就不喜欢那样的排场,这回出宫来这家暖锅馆子,便干脆以赶考学子自居。
还能便宜些不是吗?
随行的太监都“……”了,偏偏还阻止不了他。
林诗音当时正好在店里整理这段时间的流水和细分,整理完了听伙计说起又来了个书生,被咱们家的暖锅折服得不仅诗兴大发,还当场作起了画,她顿时有点好奇,便去前堂瞧了瞧。
她到前堂的时候皇帝已经快画完了。
稍走近一看,只见画面精致十分,笔触更是工丽又细腻,哪怕她作为一个绘画的门外汉也不得不在心中赞一句画得真好。
再瞥到他身后那两个一看就武功高强的随从,林诗音顿时就明白这位客人必定来路不凡了。
不过任她脑洞再怎么大,在此时此刻她都没想过,这人就是皇帝。
直到他画完开始题诗的时候。
林诗音:“……”
这宛如印刷一般的瘦金体,哪个赶考学子会有胆子学啊!
不写还好!一写就瞬间暴露了这位大爷的真正身份!
第18章零壹柒
作为一个审计专业毕业的人,林诗音对这位史称徽宗的陛下其实算不上多熟悉。
除了瘦金体之外,她所知道的也无非是一些八卦野史,比如他和北宋名妓李师师的故事,不过就连这个八卦,都是曾经被人文社科的朋友们科普过那完全是胡扯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不太了解这个皇帝。
但这也没什么,因为不管了解不了解,她都没胆子在此刻表示出自己认出了他身份的意思,只能假装还在认真看他的那幅画。
“阁下好画功,好笔力。”她真诚道。
皇帝也恰好在此刻停笔,抬眼望向了她,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随后便不知想到了什么,抿起唇角笑了笑:“听说这间店的主人不过二八年纪,想来便是姑娘了?”
林诗音点点头:“正是。”
皇帝又打量了她一番,目光中不乏欣赏之意,但也并没有唐突到让人不舒服。
“先前一直听人提起这间馆子,今日总算是亲自来试了试,果真不负盛名。”他温和道。
这语气与措辞皆诚恳十分,叫林诗音受用极了,然而她刚要开口谢他夸赞,就感觉身后忽地袭来一阵劲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清朗中带着艳逸的声音——
“老爷,您要的酒来了。”
林诗音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随意的少年人正提着一坛酒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他生得相当好看,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眉宇间暗含笑意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叫人不敢多视的傲气在,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身份,更不要说他走路时下盘极稳,步伐生风,非内功高手绝不能至。
但是比起这些,更值得在意的还是他手中提的那坛酒。
林诗音这些日子以来在暖锅馆子呆得不少,出门的机会比先前那小半年多上许多,也见识了不少这京中的稀奇物什。是以在看到那坛酒的一瞬间,她就认出了这是街头那家吸虹楼的醉寒江。
吸虹楼,顾名思义,便是吸虹饮海,是间在京城名气极大的酒馆。
一间酒馆能扬名,自然是因为他们家的酒。
林诗音曾听“捞”的一位熟客说过,这吸虹楼啊,普通的酒其实也就那样,并不比其他酒馆好到哪里去,但他们家一个月只卖三坛的醉寒江,则堪称酒中极品。
不过也正因为是极品,寻常人根本买不到。
排在他们前面的达官贵人多得大约能绕着京城排一圈。
而林诗音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两日前还不信邪地在路过吸虹楼的时候,想着祥叔生辰快到了,进去问过醉寒江。
当时那掌柜高傲的表情和语气她可还记得很清楚呢。
那掌柜说的是:“对不住姑娘,今年份的醉寒江都已经订出去了。”
林诗音见他们实在油盐不进,也没有多留,晚上同祥叔提起,祥叔倒是很不以为意:“他们啊,只看得上他们眼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当初少爷高中之时,他们还主动送过少爷一坛呢。”
所以此时此刻,看到这少年手中的这坛醉寒江,林诗音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对方也注意到了她目光的停顿,在放下酒后,颇有些玩味地抬眼看向了她。
离得近了,林诗音才发现他的眼睛相当漂亮,同他那把嗓子一样,清朗中带着几分艳逸,精致的同时又显出几分天真来。
不过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看上去天真些也实属正常。
“常听人说这间馆子的主人是一位美人,今日有幸得见,我倒是觉得传言不可尽信。”他停顿了一下,“分明是绝色佳人才是。”
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林诗音也不例外,哪怕知道这句话算不得如何真心,也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笑:“公子说笑了。”
他们俩对话的间隙里,坐在那的皇帝已经打开了那坛醉寒江,清醇的酒香一时间盈满了整间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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