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昀一贯不用替身的传统现在也不会为他们打破,顾绥和颜寻对视一眼,颜寻只是说,“没事,对戏而已。”
顾绥不置可否,等到开拍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有些为难,会卡个几次再过的呢,没想到王昀这边刚喊了开始,顾绥就跟换了个人似地,一巴掌就甩过去了。
“你再说一遍?你去哪儿?”
顾绥穿着民国的长衫,细白的手上戴着青玉戒指和金戒,手上被硌得发疼,眉眼间的神情却依旧凛冽,如同寒冰。
摄影师都愣了愣,没想到他入戏那么快,他自己都差点以为顾绥被柳摇春附身了。直到王昀又说了一句把摄像头对准顾绥的手,他才反应过来,调整镜头。
监视器里,顾绥那只戴着两枚戒指的手颀长白皙,很是好看,但却在微微颤抖着。他那两根带着戒指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有些发红,像是血色从戒指的一圈蔓出去。
那枚青玉的戒指是他刚从师父那里继承衣钵,第一次唱《霸王别姬》的时候师父给他的。那是传了几百年的古玉,水头好,又润又透,代表的是柳摇春成角之后束缚住他的心高气傲。而那枚小小的金戒,是傅淮生前段时间刚给他打的,两人是对戒,戒指上别无纹饰。
像这种打耳光打人的那一方还必须得戴着戒指的戏,被打的疼,打人的也疼,是被硌得。
傅淮生被他扇了一巴掌,还有点懵,转过头来时面上有戒指硌的两条痕迹,一刹怒气上涌,却又在看到柳摇春有些水意的眸子时愣了下,有些心疼,“不是,幺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柳摇春打了他一巴掌,自己心里也堵得慌,手指发疼,两边都不讨好,“你在这时候去北平,是想去送死吗?”
“不要说那么难听。”傅淮生皱了皱眉。
他和柳摇春的思想完全不一样,他自小接受的是西化教育,即看到了当时国内的弊病也能看到如今时局的危险,七尺男儿立于天地,他坚信在此危难关头,势必要挺身而出。就算知道自己也许做不了什么,也许会死,赔上现在安稳富贵的日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而柳摇春的思想和他完全不同,他代表了那个时代的一撮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家国大义,民族危亡这些事在他看来太虚幻了,就像是蝼蚁偏偏想做大象要做的事情一样,他一直觉得傅淮生的想法不切实际。
一个是满怀热血,虽接受过全面教育却缺乏实践的年轻军阀,一个是看遍世间冷暖,自私凉薄的戏子。一边是西方先进却不免激进的思想,一边是中方保守又常常被诟病为落后的态度,两个人的相遇和相知,更像是由编剧手中的一支笔决定的。除却这种命运似的安排,单拉出来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会有交集。
然而,现在戏还要演下去。
顾绥抬起头的那一瞬,就成了柳摇春,用高傲刻薄来掩饰内心不安全感的柳摇春。
他不听傅淮生的解释,又或者说,他不敢听,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是自私又狭隘的,在傅淮生民族大义的理由下,他的理由不堪一击。
可谁管这个呢?
有谁规定了人不能自私呢?
柳摇春只是问他,“你想好了吗?”
傅淮生想点头,但看到他决绝的眼神时,犹犹豫豫,最后才说,“你……你可以等我吗?”
“你凭什么要我等你?”柳摇春的回答却不是一般爱情故事里的标准回答,他的目光如同尖刀一般刺痛傅淮生的心,冰冷而且自私,总是不吝于用最刻薄的话语来伤害最亲的人,“你有什么?凭什么让我拿时间来跟你耗?比你有钱有权的将军司令多了去了,比你长得好看的鸭子也多了去了,我是没钱么?我找不起别的男人了?”
“柳幺——”傅淮生冷着脸听他说完那些难听的话,到最后脸色有点吓人。
他紧紧攥住他、柳摇春手腕,目光冰冷,有些凶光,“你什么意思?你想找谁?”
“你管我找谁呢?”柳摇春依旧嘴硬,瞪他一眼,冷冷道,“给我放开!你打算干什么?”
“干你。”
青年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额上青筋隐隐迸现,显然是气得狠了。
柳摇春一愣,转而劈头盖脸地拿着身边的什么东西就往傅淮生身上砸,却无济于事。
傅淮生被他顺手拿的一个玻璃烟灰缸砸到额角,鲜血流出一线,柳摇春见了血,有一瞬的慌张,转眼却被青年直接扛了起来,往卧室里走。
“傅、傅淮生!王八蛋!你放我下来!混蛋!”
然而他的挣扎却都牢牢被禁锢在青年臂弯中,傅淮生如同阎王一般,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任凭他打,走进卧室的时候,‘砰’地一声,重重地把门给踹上了。
……
“卡——”王昀看着关上的卧室门,喊,“好了,休息一下。”
卧室门过了几分钟被打开,顾绥和颜寻走出来,面色如常,只是颜寻脸上有一个很清晰的巴掌印,都红了。
“帅啊!”摄影师看着刚才颜寻一抬长腿把门踹上的回放,不由得感慨一声。
王昀瞪他一眼,“干你的活去。”
摄影师忙噤声,到一边去看回放,看有没有什么没拍到的地方。
颜寻的助理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知道这场有被打的戏,早就准备好了冰袋。颜寻接过冰袋去了休息室,没一会儿,顾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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