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盯着面前烤脱水的冬青,心中隐隐有一种不靠谱的猜测,但是他没办法思考,他现在头疼欲裂,还受极端恶劣天气影响,甚至感觉到之前在大学宿舍的那股子困劲也过渡过来。
谢景只想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你刚刚说找我干什么。”谢景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扭头问宁浩远。
宁浩远猝不及防被打断,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非常虚假的职业假笑:“我想借你的暑假作业。”
谢景高中时候的寒暑假作业,由二中老师亲自挑选,亲自印刷,亲手批改。一科十五套,一套八页长,总计惨不忍睹。
高二暑假,加量不加价,一科二十套,全心全意冲刺高考。
没有参考答案。
深受二中同学的讨厌。
除了谢景,他早就写完了。
也除了宁浩远,因为他从来不写。
今时不同往日,宁浩远被命运扼住了咽喉。不得不向谢景低头。
谢景其实不记得他写完了没有,不过刚才宁浩远说了还有一个星期开学,那他肯定写完了。谢景点点头,一只手扣在脑门上,掀起来刘海,揉着肿胀的太阳x_u_e,舒缓一下快炸了的头皮。
谢景问:“还有吗。”
“还……没有了。”宁浩远一句话戛然而止,堵在嗓子里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谢景刚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宁浩远印象中,谢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眼神。冰凉、冷静,像一处寒潭,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仿佛在说,我在看傻逼。
宁浩远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傻逼。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谢景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变了。不耐烦的气息简直要横穿马路,与蒸腾的暑气相媲美。
谢景是真的又头疼,又想睡觉,所以丝毫不加掩饰。一听宁浩远这么说,毫不犹豫站起来把化成水的冰棍袋扔进旁边的垃圾里,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上车之前告诉宁浩远晚上再联系找他拿卷子,他先回家睡觉了。
车上的冷气让谢景稍微清醒了一点。
谢景从兜里摸出手机,屏幕还没巴掌大。
这是谢景第一个智能机,当时智能机还不怎么完善,屏幕不够大,也不够轻薄。
亮屏,时间显示,2014年8月17号,14:23:45。
果然,谢景的猜测没有错,他确实回到了四年前,高二的那年暑假。
谢景心里有数,他在宿舍里那一个低头,可能就再也没起来了,当时他确实感觉到了窒息。
呵,顶尖学府大三学生猝死学生公寓,想来还觉得挺讽刺。
谢景冷静下来一想,就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今天上午,谢景刚刚上台领了ac国际赛的金牌,为此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过眼了。
刚下领奖台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宿舍准备京大国家特等奖学金的演讲材料,一口气都没歇。
而且在决赛之前的一个月,谢景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
换句话说,他不猝死谁猝死。
“到了。”出租车拐过马路,停在了小区门口。
谢景回神,脱口而出:“微信、支付宝?”
“啊?”司机大哥迷惑了。
“没事。”谢景低头看了一眼计价器,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十块纸币递过去。
忘了这个时候还没有移动支付。
“康桥名居”四个金闪闪的大字挂在大门口,作为阳城最高的高档小区,数年如一日,一点没变。大门金碧辉煌,两个石膏天使雕像簇拥着一汪喷泉,别提多富贵了。
谢景家在十二楼,他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谢景没心思纠结其他几个人都去哪了,径直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空调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的很香,谢景在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没有,也没人叫他。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嗡嗡作响。意识回笼,谢景盯着天花板,有片刻出神。
“滴答滴答…”
是钟表走针的声音。
谢景偏过头,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书桌上绿色闹钟的表盘发出荧荧绿光。
很老旧的款式,圆圆的立在桌上,头上顶着两个金属的小耳朵。每天尽职尽责叫醒谢景。
但是每天它叫的时候,谢景已经醒了。
谢景是个十分自律的人,自律的几乎可怕。
高中的时候,六点起床,十点放学,上十节课,两节自习,课间的时候,写作业,睡午觉。十点回家以后还要另外做一套卷子,一点钟睡觉。
大学的时候,七点起床,上课,上自习,参加各种比赛竞赛活动,带着一个击剑社团,还能拿最高等的奖学金。他甚至每天夜晚都会腾出两个小时,健身和上兴趣班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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