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的崽儿,一时拿不定是不是公子……唉!只好忍痛打了,一副药没流掉,再连续用药怕是要送命,更兼来日有孕艰难,她干娘就劝,不若就先进门,拿了名分,把这孩儿推出去用来争宠,大娘子容得人也还罢了,推在哪个通房、姬妾身上,若不能容人,刚好用来拿捏。错在别人身上,未来就算无孕,公子也怜惜无辜……”
庞少游无脸见人,怒火中烧,也顾不上爬起,扑过去揪住魏四娘头发,提手连打了几个耳光,“贱人!你骗得我好苦!”
“这如何使得?”孟大夫秉着医者之心,上前劝阻,“娘子身子已大损,死胎在腹,又伤了皮肉,打不得了!”
牛郎中被容渺一瞥,硬着头皮继续道,“前日入府给诊脉的郎中,是小人同门师弟,混的比小人好,在大户人家行走,她干娘托小人给封了个五百两通票,才求他答允帮忙隐瞒。”
“五百两!好哇!好哇!”庞少游气得乱颤,瞪着面如死灰的魏四娘,“你拿爷的钱,流水般的打赏别人!你拿爷的钱,穿金戴银,拿来封别人的口,回头来帮着你瞒骗爷!你……贱妇!是我瞎了眼,不顾我的嫡子嫡妻,把你肚子里不知哪来的野种当成宝贝供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举目四顾,脸上全是泪痕,疯疯癫癫地四处寻找顺手的武器,只盼杀了那妖女泄愤。
“姐夫,省省吧!”容渺一声冷笑,将他拉回现实,“真相大白,小妹能帮姐夫做的都做了,姐夫现在知道谁忠谁奸,怎么处置,回姐夫家去再论吧!容府门前,还请姐夫注意身份,莫再高声喧哗,左右邻里皆是贵胄,没的惹人闲话。”
脸已丢尽,这时还在乎多一两户人知晓么?明天一早,庞少游就会成为四海九州最大的笑话,最无脑的蠢蛋!
四周之人再无顾忌,此起彼伏的漫笑声,不绝于耳。
庞少游只觉天地忽地一黑,一双手牢牢扶住他,是常去他家看诊的佟大夫。
他听了魏四娘身边的侍女禀报,说是魏四娘被容家人欺负得跪在街面上,飞马前来,连小厮都没带一个,此时没人理会他,竟靠一大夫将他扶起。
细细一想,庞四娘有心栽赃容华,还想设计让他亲眼瞧见,若他认定容华毁了四娘腹中子,冤了容华,夫妻二人,今生还有半点恩情在么?
万一容华焦急伤心,伤了腹中胎儿……他嫡子难保……
不敢再想下去。他沉痛地闭上眼睛,低声哀求:“请佟大夫替我雇个轿子,送……送我回去……”
头昏眼花,浑身脱力,马是骑不得了。
“让开让开,让开!”一阵高声吆喝,划破了镇北侯府门前的喧嚣,人声一静,只听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间或夹杂着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
“六爷……六爷救命哇!”嘶哑的哭泣声,声声刺着庞少游的耳朵,魏四娘的哭求声早低不可闻,这声叫嚷,来自那铁链之下的囚徒,赵婆子之口。
“敢问府上二姑奶奶可在?”一行官差模样的人押着两个婆子,在人群中间,侯府门前站定。
“我姐姐有恙在身,不便见客,大人有话,直管吩咐小女子。”容渺低身持礼,姿势优美。此时围观人众早将挑剔的目光化作欣赏,觉得她刚直聪敏,端雅高贵。
“此二人小姐可识得?”
“识得的。”容渺朝庞少游一指,“是我姐夫庞六爷府上的管事娘子。”
“此二人今晨招供,辱骂朝廷命官,诋毁主母名誉,谋害人命,强逼良家子为奴,私放印子钱,有亲手画押为证,特来通告苦主,游街三日后,便行杖刑,至于其他涉案人等,将一一捉拿归案,仔细审理。请转告二姑奶奶知悉。”
也就是说,庞家人等,包括庞太太在内,都要走一遍衙门了?容渺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讶异,谁插手了此事,竟波及如此之广,判下罪行如此之大?
“什么?怎么亲家太太身边,竟有如此罪大恶极之人?”容渺讶然提声,一字不漏地钻入庞少游耳中。
庞少游抬指想说什么,一口气没提上来,身子一晃,向后倒去。魏四娘趁机高嚷:“不可能!庞太太身边的人,怎可能做出这种事?一定是……一定是容家屈打成招!对!是容家,是容家这心狠手辣的小贱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毁我?为何毁我?爷,奴是冤枉的,奴腹中是你的骨肉!你别信他们,别信他们!”
容渺朝护院抬抬手,看都不愿看那疯癫的魏四娘一眼。
看客们亦不肯再信魏四娘了,凭容渺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就算贵为侯府千金,也不可能调动官兵替她出头。十有八九庞家这些阴鸷事是真的做过,被官府查出来了。
护院上前,七手八脚地将魏四娘抬起来,塞进她来时坐的那顶轿子里,吩咐轿夫,“这可是你们六爷心尖上的人,仔细抬着,送回六爷院子里去!”
远远的街角处,一行穿着光鲜的男子遥遥望向镇北侯府,一人身穿玄色锦衣,玉冠高束,手中扇子“啪”地一声张开来,目光沉沉地盯着容渺,笑而不语。
“今儿前来,可不是为了瞧妇孺间的闹剧吧?还有正事要办,只怕那头已等急了。”另一人短须鹤发,目光中透着几许无奈,拱手劝谏两句。
持扇公子微微一笑:“便是迟去,他奈我何?”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转角,没人发觉他们来过,也没人知道他们去向何处。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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