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夜风的冰凉,但这凉意,能让他脸色正常些,不那么潮红。他强作镇定地抬起头,挺起胸膛,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他又用一贯的骄矜语气,说:“反正我买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了,我觉得它好看,才送给你的,你不能不喜欢。”
“好。我很喜欢。”明玥踮脚亲了亲他。
她温暖乖顺地好似一只猫咪。
周自恒背后又冒出了汗珠,这一次没能凉下去,他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明家。
他床头摆著个男孩模样的泥偶娃娃,穿中山装,带著军帽。
明玥说的没错,这样的泥偶娃娃是有一对。他把其中一个留下来了。
卖给他泥偶娃的是个上海来的中年女人,还说了一段词给他听——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我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他想著这首词,在床上翻来覆去,摸著脸,觉著今晚定不能洗脸。
☆、第20章同居长干里(五)
第二十章.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准确形容周自恒的状态,那一定会是——情窦初开。
像是多年生的青木抽了嫩芽,在枝头打了一朵细细小小的花苞,渴求风和日丽的温暖,春水初生的滋润,再在流水飞红的季节里,开出春花秋月一般的绚烂缱绻。
他自以为把这样的情绪掩饰地很好,可周冲和蒋文杰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
是电光火石般的花火,长久地不熄灭,似乎要把和她有关的事物都染上爱慕的光辉。
她一笑,他高兴好多天。
她一句话,他会重复好多遍。
周家和明家的阳台隔得近,周自恒常常夜里抱著吉他慢慢地弹,明玥听到声音,会从卧室里跑出来,拿著书,坐在阳台上静静地听,给他捧场。
每每这时候,明岱川会极生气地敲周家的门,周自恒见好就收,不敢惹明岱川再发怒。
清明时节,明岱川携著妻女回乡祭祖。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明岱川不是外露的狂放人,但也希望让父老乡亲看见他的成功。
明玥同周自恒告别的时候,认认真真地嘱咐周自恒:“周周哥哥,你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别总在阳台上弹吉他,会著凉的。知道吗?”
周自恒头如捣蒜应下,头上一撮小呆毛前后急促地摆动。
周冲倒完全没有祭祖这个顾虑,周自恒问他是否要回乡,周冲瘫在沙发上,半眯著眼睛抽烟,只回答一句:“都他妈死绝了,有什么好回去的。那冰天雪地穷疙瘩缝里,老子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去了。”
他的语气有些激动,说完又闭著眼睛想了一会,拿了外套搁在手腕,和周自恒交代:“你老子我给你去赚钱,晚上回来啊。”
他说晚上回来,就必定会回来的,自他从海南回来后,这许多年里,周冲从来没有对儿子食言,再晚,也会回来。
周自恒点头表示知晓,周冲忙,应酬多,周自恒早已习以为常。
正是放假,周自恒的一众小弟也不见踪影,他一个人,便不自觉走到常去的秦淮河桥畔。
南城春日已至,却是乍暖还寒,此前才下过一场细雨,青石板路被冲刷干净。这一年的春季幽冷,却也挡不住小情侣们的热情,老旧的风气被新思潮掩埋,处对象也变得正大光明起来。
周自恒在桥边看著,半点不觉得无聊,街边还有拿著吉他演奏的流浪歌手,他还颇有兴致地学习演奏手法。
傍晚时分没有落日,天光一点点暗沉下来,即使是清明,浮荡在秦淮河上的催橹歌声也没有停歇。
远处几艘画舫悠悠而来,花灯映衬水面,染出“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美景。
周自恒照例往下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他第一次,在这样的雕龙画凤的花船上看到了周冲。
周冲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曼妙阿娜,饶是湿冷的天,依旧穿著裙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
周冲神色淡淡地同女人调笑,不知道说了什么,互相咬著嘴唇咬著脖颈。
这样的周冲和周自恒所了解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在家,是会耍赖皮、总是一口脏话骂人,却还是关心心疼儿子的父亲模样;但现在,却是西装革履,英俊的五官有成功人士的傲然,以及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
他在家也笑,笑得贱兮兮,总是讨好地对著周自恒,但终究是很开心的;他现在也在笑,对著个女人笑,却浮在表面,有时候会露出些瞧不上的讥笑。
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周冲和女人下了船。周自恒鬼使神差般跟在他们后头。
他这一路脑子都在放空,混混吨吨,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灵魂仿佛出窍。
周冲的目的地是南城的一处高楼,高昂的高档小区。
周自恒跟在后头进去,他穿的好看,又没有迟疑,保安只当他是小区里哪家的小孩,半分没有怀疑。
他们上电梯,周自恒走楼梯,一直到15楼。
关上门,周自恒像是浑身力气被抽空,坐在了楼梯上。
从楼梯口往外望,有狂风起,沙沙的声音传来,灯火变得飘摇恍惚,在深沉的夜色里明明灭灭。
周自恒把头靠在栏杆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晚上七点整。
房子隔音甚好,周自恒听不见声音,他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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