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问她:“要喝汤吗?”
苏简简点了点头,乔止陵就舀了一勺汤,喂给苏简简。
“那次庭审听得挺热闹的,很多同学都当戏剧看,连站在审判席上的那位也是,他知道自己未满十四周岁,法院拿他没办法,在总结的时候把自己写过的一篇检讨书背了两段就完了,退席的时候还和我们打了个招呼。”
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公交车站里坐着的这对男女,不肯好好吃饭,生着一双手,偏偏还要人喂。苏简简被看得脸红,伸手要拿过碗勺,乔止陵轻轻挡了回去。
乔止陵舀了一勺馄饨,敛着眸色垂眼轻轻地用碗沿蹭去勺底的汤汁,然后喂到苏简简的唇边,他专注地看着她,目光倒是很温柔,示意苏简简张嘴。
苏简简下意识地张嘴,勺子就递了进去,苏简简轻轻咬住,伸出小小的一点舌尖将馄饨吞了进去,张嘴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下意识的,舌尖在勺底一点,又快速地离开。
乔止陵接着说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你知道那时候我坐在法院里想什么吗?起初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觉得好像有点好玩,就和老师请了假,想去听听别的法庭的庭审。听了两个吧,听到最多的辩护理由是‘我是法盲’‘我文化水平低,不知道’。我后来意识到了,我们都会长大,底下坐的人会,审判席上站着的人也会。大人总觉得孩子小,很多事情长大就能懂了,但其实年岁和懂事没有关系,不是成年了,人就明白了。少年庭的案犯和其他庭的案犯没有什么区别。”
苏简简说:“你是在责怪你的同学不尊重法律吗?”
乔止陵摇摇头,说:“我责怪的是他们的态度,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甚至把站在审判席上当作一种男人的勋章炫耀。后来那个男生回来了,再和人杠起来,就说‘老子当年是去过法院的人’,效果倒也不错,很快就在学校里聚了一帮势力。”
苏简简张了张嘴,说:“原来重点初中里也有这样的事,我还以为只有我们那里才有呢。”她又被喂了一勺馄饨,全部吃下去了才说,“我知道了,你怕我和盼盼他们玩,被带坏是不是?”
“其实我不太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就像我看不懂站在审判席上的嫌疑人一样。我很讨厌对自己不负责的人,学习不是唯一的出路,如果你对自己的路有别的规划,哪怕你现在弃学,我也会支持,可是你没有。随波的浮萍飘到哪里就在哪里停下,没有定性的人太容易被人带跑了。这是理由之一。”
苏简简刚想说,俞盼盼不是那样的人,她自己也知道分寸,过分的事情是不会去做的,可是听到乔止陵说这不过是理由之一,又把嘴巴闭上了。
“至于我那天和你说的话,可能是有些过了,也可能有些你现在还理解不了,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不要在该学习的时候去操心别的事情,文凭重不重要别人没资格说,你也没资格说,机会才有资格。既然都在学了,你学费也不低,不如好好学,别浪费了时间,拿不回该拿的,这多亏。
乔止陵说完最后一句话,苏简简刚刚把最后一口馄饨给吃了。
她奇怪地说:“可是你还是没有和我说清楚学习成绩怎么就和世界观给挂钩了,怎么就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乔止陵把餐盒收拾好,说,“回家吧,阿姨的气肯定消了,你回去记得道歉,母女没有隔夜仇,知道吗?”
乔止陵所说的其实很简单,每个人在经历高中毕业,大学毕业,找工作和一两次同学聚会后都会不经意间就理解了,只是才高中的毛孩子谁会去想这个?乔止陵只是往前多看了几年。
那天乔止陵到底没有把话说清楚,很多年后苏简简坐在沪上回越城的高铁上突然想起这一段过往时,忽然觉得乔止陵还真是个神人,才高一就把他们的未来看得很透彻了。
他努力了这么久,但苏简简注定还是让他失望了。
☆、第八章
苏简简回到家里后,不怎么意外地发现乔阿姨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和苏妈妈在聊天,两人没有刻意地压低了嗓门,苏简简不用费什么力气就知道她俩是在讨论自己。
苏妈妈说:“这孩子做什么都不好,比起你家儿子真像个废物一样,偏偏还说不得,你看今晚我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就要往外头跑,想要离家出走,还要麻烦阿止把她劝回了。我这养的不是女儿,是祖宗啊。”
一段话,苏简简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都听了下来,木着一张脸看着苏妈妈,说不难过是假的,但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脏再也没有向从前那种冷冰冰窒息的感觉。
可以说是麻木不仁了,也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苏妈妈背对着苏简简,还没有察觉到女儿就站在身后,犹自拉着乔阿姨喋喋不休地说着,乔阿姨尴尬地看了眼苏简简,拍了拍苏妈妈的手背。
苏简简面无表情的:“妈,刚刚对不起了。”
很轻的语气,带着不怎么掩饰的敷衍和不耐烦,眼睛也懒得看苏妈妈,盯着茶几,动动嘴皮子,大脑强迫地命令着喉咙发出这几个音节后就哐当一下死机了,等着苏妈妈下一波铺天盖地的抱怨。
苏妈妈一回头看到苏简简,有那么一瞬脸庞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愧疚,大抵也是明白方才地话狠了些,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原来板着脸的样子,说:“以后给我听话点,再像今天这样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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