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蔡从恼道,“简直是荒唐。”
弃疾笑道:“是啊,荒唐,可如何阻止呢?”
蔡从想了想,道:“宫殿不可随意修筑,修前历代国君都要举办问天仪式,想让宫殿修不成,何不让神冥去劝我们陛下?”
弃疾道:“此法不错,不过,那卜尹万一卜出了吉来怎么办?”
蔡从胸有成竹道:“公子难道忘了,卜尹乃我师兄。”
弃疾一听,笑道:“很少说起,我一时竟忘了。”
二人又围着修新殿说了一阵,弃疾忽然想到怀中还装着那前些日在梓邑买的怪埙,正好考考蔡从。他摸出那只埙,递给蔡从,道:“对了,蔡卿,本公子今日考考你,这埙上文字,你若认得,本公子便赏你十金。”
蔡从双手接过陶埙,仔细端详起来。那陶埙小巧,比拳头还小一圈,通体紫红色,上刻花草装饰,又刻有数行文字。蔡从转动埙身,最后定格在埙上的文字上。
他自命通晓六国之文字,原想着公子考他的,不过是生僻一点的字,却不想,竟是六国以外之字。左看右看,想了又想,的确不认得。他看了半晌,决定问一问公子是如何得来的这只埙。
“公子,不知这埙从何而来?”
“怎么?蔡卿不识得这上面的字?”
蔡从低下头:“惭愧惭愧,从确不认得。”
“哈哈,终有一次本公子将你考住了。”
蔡从心中讪然,他家公子有时候总爱一本正经地做些无聊的事,并且乐此不疲。不过,此埙上的花纹及文字的确怪异,他决定再问一次:“公子,可否告诉从,此埙从何而来?”
弃疾笑道:“说来也巧,我等去梓邑寻公主时,路过集市,见一处陶器铺,便入内看了看,我便发现了此埙,据那店主说,制作此埙之人,最近刚到那里,制器物的手法甚是罕见。”
刚到梓邑?蔡从一听,心下忽而闪过一个念头,忙又问:“那这埙之字,店主可曾告知公子?”
弃疾道:“那店主说,他也不认识这些文字,那制陶者说是写的蒹葭一诗。”
蔡从眼珠一转,公子梓邑一行,竟得一只怪埙,那埙上文字却见所未见。星象上言,兴王之人隐没于西南三邑,那梓邑,便是其中之一。梓邑……古书云:有凰者,沐天火,坠尘下,隐于梓。他想到此,激动得站起身,拱手道:“公子,还请即刻动身梓邑,那公主,说不定在梓邑!”
☆、木梳定情
弃疾笑起来:“蔡卿莫不是以为这制埙者便是公主?怎么可能,你见过我楚宫里的公主,哪一位会做陶器的?别说陶器,叫他们做个泥人都不像。”
蔡从道:“那兴王之人与常人有异,本就正常。”
弃疾道:“可我在梓邑寻找多日,的确不曾发现有公主行踪,后来鄢国那边送来公主画像,再寻找了几日,的确没有公主踪迹。”
蔡从道:“公子,宁信其有啊!”
弃疾沉思片刻,终是答应明日启程再度前往梓邑。可他还担忧那新修宫殿之事,便道:“蔡卿,明日便去梓邑,那你今晚便去说服卜尹。”
蔡从拱手答:“唯。”
—*—
天上星子密密麻麻,在深蓝的夜幕里,闪着光,眨着眼。
乔家客屋里的姑娘,辗转反侧不成眠,思来想去,索性翻身起来,披了件白色单衣,走到窗前。窗外的星空美不可言。
她手托腮,幽幽轻叹了一声。杜荔阳啊杜荔阳,从前在现代时你老是嫁不出去,这来了古代,才两个月,就有人提亲了,到底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对于白天青燕在山坡上的问话,她那时没明确回答,也未曾明确拒绝,可总归,是要答复的。至于如何答复,她竟然有些犹豫,对于乔鱼,她不讨厌,可她清楚得很,她现在还不爱他,喜欢是有的,感激与感动更多。是他从云梦中将自己救起,是他不惜性命上狮山捕蛇,是他的坚持让她在乔家呆得如此安心。他其实是个温暖之人。或许,时日再长一些,她没准真就会爱上他吧。
可是,到底该不该给自己这个机会,该不该给乔鱼这个机会呢?
她还能回到现代去吗?她这具躯壳又是谁的?
心有千千结,而且每一个都像是死结。初夏的夜风轻轻吹来,顿觉凉意。忽感一阵饥饿,看来晚上吃的饭已经消化殆尽。她决定去庖厨看看,可有什么现成的吃食。
她打开房门,开门声在宁静的夜晚有些突兀,溜进庖厨,东翻西找,却没一点可果腹之物,她有些失望地决定还是回房睡觉。可才踏出庖厨门槛一只脚,前路便被一堵人墙挡住了。她吓一跳,退一步,抬头一看,却是乔鱼。
乔鱼见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不禁笑道:“又来偷吃?”
杜荔阳嘿嘿尴尬一笑:“哎呀,饿了嘛,可这里没吃的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乔鱼道:“没吃的了?”
杜荔阳揭开旁边饭桌上的木盖子:“看,什么也没有。”
乔鱼想了想,笑道:“这样,我给你烤几只红薯怎样?”
杜荔阳一听,本来是兴奋的,可红薯烤起来慢,恐怕还没等烤熟,她就已经饿晕了,她说:“烤红薯太慢了。”
“放心,我们家灶台火旺,一下就熟了。”
乔鱼走到灶台前,坐下,用灶上的火折子点燃了手中才抓起来的一把谷草,然后扔进灶内,再加了些木棍柴草,灶里的火很快就烧得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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