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字,在幽暗的环境中荧荧闪烁着。舒浅盯着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揪着,半晌,才哑着嗓子缓缓叫他:“穆杨。”
“嗯?”他正望着水库对面黑寂森然的树林沉思着,并没留意到刚才短信的声音。只是闻言收回视线,却见舒浅紧咬着下唇,眉头担忧地蹙起,那漆黑的瞳仁里全是慌乱和紧张,一言不发地把手机递了过来。
他垂眸看去,神情倏地一敛,迅速地翻开对方号码回拨过去,那端却只剩下一片忙音。
“你以前见过这个号码吗?”穆杨脸色沉得可怕,握着她的手也猛然攥紧,“或者,有没有接到过类似的电话和短信?”
舒浅摇摇头,这才见他的紧拧着的眉头稍稍松弛了些许,可她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只怔怔地看着他再次按亮屏幕,一字一字重新审视起来。
见面礼?指的是什么?而既然给穆杨的消息,又为什么会发给她?
“你知道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吗?”舒浅脸上担心的神情一览无余,心底也依然一阵惴惴不安。可男人静默许久,却是抬起头将她紧紧拽进怀里,沉声道:“走。”
“去哪?”舒浅不解。
“回酒店。”他已经拉着她往原路疾步走去了,“今天先回去,下次再带你来。”
可话音刚落,却感觉身边的人身型一顿。舒浅忽然就止住了步伐,只是一眨不眨紧盯着他的眼睛,满脸都是倔强和委屈。
“你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也会担心啊,她也想替他分担啊,可是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默默承担着所有的事情,甚至在看到短信的第一眼,还紧张她多过紧张自己。
穆杨也停了下来,望向她的眸子里有几分了然,又有几分无奈。他的神情已经归于一片冰冷,在漆黑如墨色的夜中,冷硬得让人心生寒意,唯独看向她的那双眼睛里,残存着平静的温和。
“何洋的案子不是简单的工伤案。浅浅,我不愿意让你掺和进这件事里,”他看着她,没有躲闪,目光诚挚,“因为关于你,任何一点风险我都不允许。”
即使闹着气,听他这么一说舒浅还是心头一软,也不吭声了,一个人迈开步子慢慢往前走去。而在她看不见的身后,穆杨这才用力闭了闭眼,敛去心头郁结的不安,犀利的视线忽然向四周猛地一扫——
没人。亦或许有人,只是藏在他看不见的黑暗处。
他缓步跟在舒浅之后,视线一刻不离地紧盯着她,直到两人距离足够远,才掏出手机迅速地按下宁霂尘的号码。
“吕刚现在人在哪里?”他压低着声音,语气冷冽到了极致。宁霂尘正开着车,听闻耳畔蓝牙里传来的声音时微微一怔,旋即道:“我手下有人盯着,十分钟前还报告说他正在自个别墅里。”
“他要有动作了,会是跟我有关的。”
“什么?”宁霂尘闻言一惊,“你怎么知道?”
“舒浅收到一条短信,说要给我见面礼。吕刚做事目的性极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将信息发到她手机上,”穆杨望着前方窈窕的背影,脸色阴霾渐深,“我猜他会从我身边的人下手,虽然肯定奈何不了你,但也还是提醒一声。”
“好,多加小心。”车行驶在灯火明亮的街道上,宁霂尘挂了电话,望向前方熙攘的路口,放缓车速,微蹙着眉浸入沉思里。
如此明目张胆,如此肆无忌惮,和十年前青龙帮的模式截然不同。当年吕斌带领下的青龙帮,行事果断狠辣,却直来直去,每次都杀得对手猝不及防。而吕刚则是三番两次不露声色地和他们周旋挑衅,手段老练而圆滑,像极了浸/淫犯罪多年的老手,可他们偏偏抓不住任何把柄。
这种犯罪行为标记上的转变,究竟是个人的,还是来自于某种更深的缘由?
他没有头绪,却有种隐约的预感告诉他,这次面临的对手,远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
而与此同时,昭市的另一端,却是一片平静。
韩亦从事务所出来时,天空暮色已深。似乎这萧肃的秋夜也衬托了不少氛围,街头几对甜蜜嬉笑的情侣跃入眼帘,他心底忽然就涌起些许自嘲和无奈——呵,放个假还跑来所里查案件资料,谈什么女朋友?跟工作结婚好了……
为自己无聊又幼稚的想法感慨片刻,韩亦裹紧了大衣,步入夜色快步向地铁站走去。正巧来了一趟回家要坐的线路,他飞快地跑下扶梯钻进车厢里,“嘀嘀”几声地铁门正欲关闭,忽然挤进三个高大的男人,生生又将车门推开了。
这样挤地铁的人每天都多的是,也算是见惯不怪了。韩亦自己还微喘着气,抬眼对上其中一个男人的目光,友好地笑了笑。那人却一下子别开了视线,全然不见的模样,三个人低低说了几句话,便走向车厢的另一端坐下。
韩亦无所谓地耸耸肩,回家还有很长一段路程,索性翻开兜里折叠的报纸专注地看了起来。二十分钟后,地铁报站声响起,他也起身准备下车。这条线通往昭市老城区,比起其他几条发达线路坐的人并不算多,此刻车厢里除了他和那三个男人,已经只剩一老一少两名乘客。
他下意识望向了车厢尾部的几个人,却见他们也在这时站起了身。都是牛高马大的身型,相貌普通,看上去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苟言笑的样子。韩亦略略皱眉,站在原地没动,然后就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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