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了火,然后从墙头跳下来。
胸膛里那颗心脏被一种解脱的快意包裹着。
回头的那一刻,脚步顿在原地。
恐惧一下子漫上来,她紧张地面色发白,几乎下一刻要昏倒过去。
因为那个人就站在她面前,沉沉的目光看着她,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两个人站在村庄狭窄的巷道里,狂风在耳边呼呼乱吹,头顶皎洁的月光清冷地撒下来,给他的面庞镀了一层冷淡的青灰色,像死神一般的灰色。
过了有很久,久到朱朱腿软的无法站立。
年少的她第一个念头是撒腿就跑。
年少的她也软弱的不敢动一下,甚至呼吸都下意识屏了起来。
他却只说了一句话,“回校吧!下不为例。”
奇怪的,他的声音带了些温柔。
她像是被妖精蛊惑的人,呆愣愣地跟着他走,仲秋的夜,凉如水,他一言不发,她也不敢说话,内心翻涌出无数的情绪,最终只剩下一句,“求求你,别告我。”
他回过头,眼神带了更深的复杂,却只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翻墙回学校,悄悄溜回宿舍,躺在床上。
没有人发现,她出去过。
第二天邻居打来学校电话,说她母亲和弟弟自杀了,前段时间母亲去找父亲被羞辱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街坊邻居都知道,自然而然就觉得她是自杀死的,并且笃定地认为母亲把弟弟也带走,是为了不留孩子在这世上受苦,一边唏嘘,一边热情探讨到底谁的错更多一点。
朱朱回了家乡,在邻里和亲戚的帮助下办了丧事,很简单的葬礼,没有仪式,只是挖了个坑,把棺材填进去,她跪在坟前,意外流了眼泪,那眼泪不是愧疚,也不是后悔,至于是什么,大概只有天知道。
所有人都同情她,就连最讨厌她家里人的邻居。
她得到了很多的钱,也得到了很多假意或真心的宽慰,她一言不发,默默接受。
她的心肠冷硬的像石头,只有她知道。
再次回到学校,她得到的,依旧是诸多的同情的安慰,但是安慰有什么用,谁能来帮她,她在泥沼里爬了那么久,又有谁知道,她多恨啊,恨这虚伪的人间,她恨每一个幸福而不自知的人。
那个人是唯一确切知道她杀了她的母亲的人,朱朱很长时间里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送她去警察局。
她忐忑地等待着,等来的是他的捐助,他立项目筹备捐款,成立帮扶小组,他把捐款数字告诉她的时候,同样告诉她,“以后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这四个字就像是咒语,她竟然哭了。
他伸手为她擦眼泪,“多漂亮的小姑娘啊,一哭就不好看了。”
他帮她重新开始生活,他留她去家里吃饭,他给她介绍他的妻子,他偷偷告诉她,“家里包办婚姻,父母强势,我也没什么办法。”
她看着那个又土又无能的女人,深切地为他感到不值。
朱朱很长时间里,周末都是在他家过的,吃住都在那里,他的书房有一个很小的阁楼,原本是存放物品的地方,后来改成了她的卧室。
冬天的时候,书房很冷,阁楼正对着一个窗户,年久失修,透风也透寒,他经常会询问她是否能受得住,她总是点点头,后来他不再问她,自己上去感受了一下。
逼仄的阁楼里,她坐在矮床上,他就坐在她身边,他摸了摸她的被子,又摸了摸她的衣服,感叹一声,“你这傻孩子,不冷吗?”
朱朱看着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寒夜里看到了一簇火,又暖又明亮。
她吸了吸鼻子,摇摇头,说:“没事。”
他抓住她冷得发僵的手,捂在怀里,“我给你暖暖。”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像是寒夜里行走的人,突然捡到了一颗温暖的石头,她知道自己毕生的温暖可能就只剩下这么短暂的一刻了,所以她也顾不得这石头为什么是温暖的,可以暖多久,她就像抱紧它,就像溺水的人抱紧最后一根稻草。
她没有抽回手,她一颗心又冷又硬,可她毕竟是个敏感的少女,她的心情慢慢在发酵,像汽水瓶里的咕嘟嘟往外冒的泡泡,又多又密,快要漫出来了。
她缩进被子里,把被子分给他一半,两个人坐在小床上说话。
说她的成绩,说她以前的家,说他不如意的婚事。
后来,无话不谈。
甚至他帮她买衣服,买卫生巾,买内衣,他像个爸爸一样,又不仅像个爸爸。
他带她去市区动物园,在一群长颈长腿的鸟儿前,朱朱抱住了他,像拥抱一个遥不可及又美丽绚烂的梦。
她说:“我喜欢你。”
不是学生对老师的喜欢,不是可怜虫对施恩者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他没有回抱她,也没有回答她,等她松开手,他才说:“阿然,你想好了吗?”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清清楚楚明白自己将是永远的罪人和被人不耻者。
可是,那又怎样。
她知道他爱她,爱她漂亮的脸蛋,爱她年轻的身体,她是个敏感的人,敏感地察觉了他对她的觊觎。
她把选择权交给他。而他问她,“阿然,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吗?“想好了。”
那天他们没有回去,他们住在一家旅店,很小的房间,灯光又昏又暗,他们做了一次又一次,他把头埋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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