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提了多天的心陡然一松,她的儿子好端端的,毒杀周内司的罪名也没了,锦绣前程就在眼前。她也不用担心被休了,程老爷不日就能从大牢里出来,他们一家人又能回到以前了。这么一番生死折腾后,徐氏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可能太高兴,眼泪都掉了出来。是不是真的是她错了,她想要的不是早就有了么?
不,她没有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程家、为了儿子,要不是该死的周内司和宋筠娘……总算他们都死了!
徐氏眼下需要宣泄,更需要邀功,和妃怜悯的目光是那样善解人意,徐氏受到了鼓励,激动道:“我和家父,又岂敢小看了周内司?就像兵书上说的,声东击西、出其不意!”
“连兵书都用上了?周内司可不是领兵打仗的将军,难怪一败涂地呐!有趣!”和妃起了兴致,捂嘴笑道。
“周内司就凭牛膝、蜜、水银、朱砂这七个字,就差点断送了我儿的名誉,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人言可畏,众口销金’这八字箴言呀,那些新学的文人与我儿不和、为了讨好周内司落井下石,口诛笔伐要人性命……我岂能咽的下去这口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是多亏了周内司的提点呐!”
徐氏怨毒冷笑,“他会使文人,我会使工匠。工匠是良民,讨工钱天经地义,一旦振臂呼之,咱就占了舆论之利了,趁乱使坏砸死周内司都不在话下!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何况周内司跟宋筠娘?我可是派了好几个流氓在巷子里等着宋筠娘呢!谁想宋筠娘那个贱人,居然反其道而行,闯出了我的关,还把工匠们吓的屁滚尿流!”
“这一计不成……”
“我自然有二计。牡丹金贵,老爷担心旁人觊觎下人磕碰,都是用箱子装,家父以排查毒河豚的理由过来查验……家父会不会在轮船上动手脚?这自然是周内司和程罗最关心的事了,他们自然要派人拐拐角角的查一遍,这可不是一件轻巧活呢。正如娘娘关心的,这可是换罗盘的最好时机呢,程功的小儿子程邦已经出师开始掌舵,罗盘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物什、还不是轻而易举的瞒过了他们的眼皮子?”
“果真是出其不意!本宫倒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罗盘,居然能定生死!”和妃很是赞叹,倏然又疑惑起来,“这时辰掐的真是分毫不差,傍晚开船,凌晨到沂春江和雅岷江的交汇处,春头雾重不能辨向,罗盘又把南换作了北……这就跟人织锦一样,不仅一根线都缺不得,还得放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本宫就是奇了,周内司为何不在禹州待上一晚?”
徐氏的眉头一拧,眼里都是嘲讽,“是呀,我也奇了呢,连程罗送过去几十个美妾,都没能留住周内司呢!”自得的笑将起来,“这世上谁不爱钱?我可听说周家这个清流可是穷的叮当响呢!祖孙满堂就指着周内司的月俸一百两过活,周内司在我程家就跟土包子一样,是个妾都碰,估摸着家里穷到连个妾都买不起了!就不说十大箱子的金银珠宝,这一船的牡丹价值连城,送到京城开个牡丹园,待到四五月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呐!……这便是第三计。”
“第三计?”
“儿子状告老子,岳父亲自看押,老爷罪证确凿,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程家没当家人呐,这等情况下,滞留禹州一晚上会是什么后果?我这个程太太自然会搬空程家,可能是家父带人、也可能是宵小之辈会趁机把船搬空,程罗一个庶子毫无用武之地……周内司大费周章还不是图谋程家的家产?他别无选择,只得连夜带我和程琦上京领罪!”
“妙!太妙了!”
徐氏本就是家中庶女,自幼伏低做小惯了,就是做了富太太也改不了这一身的贱性,何况范家可事关她儿子前程、老爷性命,心里再得意,仍是颔首谄媚道,“瞧我这得意忘形的,没教娘娘见笑罢?这事能这般顺利,还真是多亏了范参政呐!若不是叫范参政拿捏了程功那个刁奴……依我看范参政才是真知灼见未雨绸缪呀!”
这话里再谄媚,还是一股埋怨的味道,和妃岂会听不出来,美目一瞪,拂开杯盏,吹散了茶叶。徐氏暗恼,袖中的手都是一紧。
半晌才听和妃缓缓道,“本宫一生信佛,讲究因果循环,他人之果,你我之因。去年年前,范参政为了联姻一事去你程家,有幸与徐知府、高主簿一干同僚相聚日新楼。高主簿因河豚中毒身亡,范参政有幸逃过一劫,若没当日范参政的不追究、结了善果,哪有今天的因?程太太口口声声都是‘拿捏’,这话可就不中听了!这许是天道循环、程家命里该有一劫呢!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程太太觉得这是祸,殊不知这祸里也有你程家的福报,就看你程家识不识抬举了!”
连威逼利诱都做成冠冕堂皇的体面,能在宫里做娘娘,哪个不是精怪的道行?徐氏被噎的一脸难看,半晌才吐出硬邦邦的一句话:“我程家自然唯范家马首是瞻。”
“啪!啪!真是精彩!”
身着六品绯红从省服的周司辅踏着晨光而入,衣裳上的花鸟纹也仿佛鲜活起来,展脚幞头遮住额头,一脸阴色,“看来本官是来晚了一步,早知周内司丧生雅岷江,本官有这功夫还不若睡个好觉来的实在!”一边打了个哈欠。
徐氏怔忪,她可是记得清楚,当初这周元还甩了她和程琦的脸来着,纳闷道:“娘娘这是……”
和妃扑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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