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想一直长不大。
长大了,烦恼就多了,她明白了很多事,比如姐姐为什么从来不跟她和父亲住在一起。比如温言的母亲,那个她称之为“阿姨”的女人,究竟是谁。
长大了,也懂得了母亲偶尔的暴躁和眼泪。
都是因为她们,没错,就是因为她们,毁了她本应该幸福美满的家庭,毁了她父亲和母亲之间原本牢固的信任和爱,也毁了她跟沈寂之间的任何可能。
可是……
可是……
温故轻轻叹了声气,埋下头,用手按住了眼睛。
秒针嗒嗒的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她重新拿起电话。
“计划取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只是苦苦挣扎终于下定的决心被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击得米分碎。
“取消?这可不行,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什么是晚了?如果补救不了,你一毛钱也别想拿到。”温故从床上跳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冷静,“温大小姐,你跟我可耍不了狠。拿不到钱不要紧,但如果现在返回去,就会连命也丢了。很快,她就会被炸得血肉横飞,何况,豁出命去做的事,要是拿不到钱……”他笑了下,声音变得阴骛,“你当我段然是好唬弄的吗?”
“你说什么?段然,你居然……”
“大小姐……”段然打断温故,“杀谁你决定,怎么杀我决定。”
声音刚落,温故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声音大得连她都感觉地面狠狠震了一下,她心头一沉,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
电话那头只剩下嘟嘟声,段然的声音也消失了。
温言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清晨,薄薄的云层里泛出浅色的光晕,窗外不知名的鸟儿正在枝头喳喳鸣叫,窗户半掩着,晨间清透的风顺着窗户缝隙一缕缕飘进来。
尹湛撑着下巴坐在病床旁的一把椅子上,看样子一夜没睡,眼睛熬得红红的,下面两个深深的黑眼圈。要不是看到温言终于动了动眼皮,估计他就直接睡过去了。
“姐,你醒了?”尹湛赶紧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
温言艰难的睁开眼睛,先是意识飘忽的四处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纱布绷住的头,接着感到耳朵里猛地发出“吱啦”一声强烈的轰鸣,赶紧用力捂住耳朵。
“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
温言再次闭上眼睛,让意识一点点回来,她按住太阳穴,用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顾珩,汉堡店,段然,巨大的响声,满地的玻璃碎片,火光,血迹,还有人的哭叫和呻~吟声……
“是爆~炸,我听见爆~炸声,之后顾珩抱住了我,把我护在了身下。”温言说着身体一僵,“对,顾珩,顾珩呢?”
“呃,顾珩……那个……他……”
尹湛支支吾吾的样子让温言心里顿时一紧,慌忙掀开被子下了床,直冲冲的就往门口冲,连鞋都没穿。
尹湛赶紧提着鞋子跟在身后:“姐,你去哪?”
充斥着苏打药水味道的医院走廊里,护士和病人来来往往,迎面撞见穿着病号服,失魂落魄的温言,会好奇的瞥过来一眼,又匆匆走开。温言的整个脑袋和耳朵都在嗡嗡作响,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她光着脚,无意识地,急切又恍惚地在走廊里走着。
最后尹湛追了上来,拦住了温言,先是把鞋子给她穿好,然后扶着她在一边的休息凳上坐下来。
“姐,顾珩在做手术,陆导他们在外面等着,从昨天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还没出来。”
温言看着尹湛,声音抖得厉害:“他伤的,很重吗?”
尹湛点头:“挺重的,昨天发生爆炸的时候你们好像在外面,所以只是受了伤,听说里面的人,大多都死了。”
温言心头忽地一沉。
尹湛继续道:“他的情况也不太好,被送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腿又被东西压到了,姐,他比你伤的重,所以才进去手术室这么久。”他停了一下,然后叹息着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太可怕了。”
温言愣怔好久,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才低低道,“我知道了。”
到了下午,顾珩终于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
命是捡回来了,但医生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陷入崩溃。病人虽然渡过危险期,但不确定什么时候会醒,还有,他的双腿因受重物压迫,腿部神经严重受损,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确定什么时候会醒!站不起来!!
温言空旷的脑袋里只剩下这句话。
宋词的眼泪当场就掉下来了。陆巡将脸转向墙壁,久久不语。
到了晚上,人都散去,病房里只剩下顾珩和温言。
顾珩一直没醒,就连意识也没有。
他身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双腿被夹板紧紧的绷起来,脸上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浓密的眉头,还在微微蹙着。
那个大口咬着汉堡,艰难地喝着黑咖啡,整张脸因为苦涩全部扭曲到一起的模样,已经不复存在了。
温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想要开口,声音已经哽咽。
这个男人,给过她爱,也极尽伤害。
爱过恨过,以为一切终归于平静,他们可以各自一方,互不相欠。
到头来,她还是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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