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赢了官司,那我呢?”她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
“只是让你陈述一个事实。”江寒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述事实对么?”她讥讽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来。”
“所以。”
“所以我不会去。”
“你怎么……”江寒大口呼吸着载着酒精味的空气,眼眶红肿了些。
“你爸爸是受害者,我也是。”她情绪忽然的激动,“你有没有想过我作证之后的结果?”
她断断续续地说:“谁在乎过我和儿子?我们怎么办?”
“我和你差不了几岁,我15岁生的尹决,我也不是自己想生的。”
“我现在已经没有劳动能力了,你看到了?我要靠那个人养我和儿子,我没办法的。”
“我没办法的。”
她颤颤巍巍,手一直拽着床单,说了很多声没办法。
江寒看着她又惊慌又痛苦的样子,眼泪就这样滚了下来。
这场错案,不仅有一个受害人,也不仅有一个人在18年里承受着痛苦。江寒想要翻案,为了她的父亲。而这个女人想着忍辱活下去,为了她的儿子。
本来,就没有对错。
“对不起,对不起,然后请你离开好么。”她说了很多声对不起,看着江寒落泪,她的泪花也跟着从干枯的眼眶里涌出。
“韩女士,你这种做法……”顾野上前还想说什么,江寒却拦住了他。
她缓缓地起身,对着韩燕:“燕姐。”她说,“无论你做不做证,我还是会继续申诉。我不奢求最后我能得到什么,或者我的父亲能得到什么,我只希望法院给我们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公道。”
“如果你能继续忍受当年的罪人以这样的条件养着你,我也不会强求你为我作证。”她说。
“办法总会有。”她望着韩燕,“真相虽然迟到了,但总会来。”
“最后。”她勾住顾野的手,“还是希望你健康。”她匆匆地抹干眼泪,推开病房门离开。
*
回学校的路上,江寒一路无言,只是拖着脑袋凝睇着窗外。顾野不打扰她,也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
因为他了解江寒,知道她是一个坚强的人,很坚强。
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宿舍门被锁上,阿姨也睡得正香。江寒敲了几下宿管的门,阿姨没有反应。
顾野望了一下博士生宿舍低矮的栅栏:“爬墙进去吧。”
江寒呆了几秒,她从小就是好学生,还没做过翻墙进宿舍的事情。
“我抱你上去。”顾野说,“墙上正好有块垫脚石,你踩着。”
“哦,好。”江寒很听话地乖乖扶上顾野的肩,顾野轻轻一提,她的脚便离了地面。
“踩墙上的那块石头,然后上去。”顾野轻声地指导她。江寒体育细胞向来不发达,脚刚搁在石头上就失了平衡,鞋底打了滑顺势向后倒。
所幸,顾野在前面抱住了她。
她正面对着顾野,顾野嘴角挂着清冽的笑,满眼都是宠溺:“江老师,你怎么这么笨。”
他鼻尖蹭了蹭江寒的,脸上的笑意更浓。
江寒望着他,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从心底涌上。她环着他的脖颈,头埋在他的肩窝。
一会,顾野便觉得自己的肩头湿漉漉的。他心里一酸,顺着江寒的头发,半开玩笑地说:“谁欺负你了?老子打他。”
江寒鼻腔里叱出一口气,捶在顾野的肩:“你。”
顾野便拉过她的手:“那你打我。”
“幼稚。”
“或者晚上老子给你赔罪。”他没了正经,在江寒耳边低语,“反正,某些小笨蛋也爬不过去。”
她心情好了点,捶着顾野的挺括的胸膛:“你才是。”
“好了。”他也知道江寒很累,“还是去叫宿管阿姨吧。”
江寒抬眼,红彤彤的眸子对上他的,点点头。
敲了好久的门,阿姨才满不情愿地起来给江寒拉开铁门。临走,顾野还不忘在江寒耳边吹气:“现在跟老子走还来得及。”
她捏了捏顾野的脸:“快回去。”
开门的阿姨干咳了两声催促:“快进去,快进去。”
*
没了韩燕的新证词,整个案子的进展又慢了下来。顾小树的团队在各方面都做了努力,收效甚微。
律师让顾野再做做受害人的工作,顾野犹豫了会,还是决定打电话给高考完尹决,将事实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尹决正和尹路在去墓园的路上,顾野这么告诉他,他默默地听了,不发一言。
电话挂断,尹路问他是谁,他胡乱地回是中国移动。尹路也没再多问,只是让小王准备好纸钱和元宝。
今天是尹老爷子的忌日,上坟的人只有他和尹决。墓园不大,绕了一会就到了老爷子的墓地。
矮矮方方的一块,墓碑横在当中,背后是墓志铭,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尹路点了根烟放在墓前,让尹决和小王先离开。
“我有话要对老爷子说,你们先走。”他对尹决和小王摆摆手。
小王答应得很快,哈哈腰就走了。尹决则走到角落,立在临近的一块墓碑后。
尹路对墓碑的喃喃自语,他听得真真切切。
“老爷子,我很久没睡好了。”许久,尹路的手扶在墓碑上,双肩耸动着。顿了一会他说:
“你做错了,老爷子,该让我直接进去的。”
尹决透过缝隙去看尹路,尹路又摇摇头,忽的笑出声:“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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