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宫主又为什么离开中原?”
入画低下头飞针走线,神色回复到波澜不惊,十分认真地道:“这一桩,我是真的不知。”
虽然如此,苏寂今日问出了这么大的八卦,心中已是十分满意了。她便看了一会儿入画的针线,揉了揉眼睛,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冷风顿时飒飒灌了进来,天池今日蒙了云雾,缥缈如仙界瑶池,却森冷不似人间。
“入画姐姐。”苏寂拢紧衣襟,望着那数万年如一日的天池,清透的声音在寒风中低徊,仿佛秋晨的霜,带着萧瑟的冷意,“要我看,桓宫主也是太仁慈了。换作是我,我心爱之人若不喜欢我,我宁可杀了他,也不会把他让给别的女人。”
入画一惊,抬头望去,便见那绰约人影立于窗前,瑟瑟寒风吹荡起她颊边衣领的雪白绒毛,她的神色冷定而萧远,那目光里仿佛横月盘沙,空无一人,而只余寂寞。
忘忧台上,桓九铃正踮着脚仔细地剪着榆叶梅枝,娇小的身形上却梳着妇人盘髻,神态专注,好似全没觉察到身后走来的人。
“苏姑娘近来怎样?”待入画走到三步外,她方悠悠然开了口。
“挺安分的。”入画掩唇轻笑,“这几日还说要向奴婢学做衣裳。”
“那倒不错。”桓九铃眼角微挑,“小丫头是该学点针线。”
“不过,她时常套问奴婢息风院在何处,言辞间对那和尚十分上心。”入画想了想道。
桓九铃将剪子搁在树梢间,沉吟道:“她可有提及那和尚是什么人?”
“并未。”入画道,“苏姑娘看似刁蛮任性,其实心思深得很……奴婢与她说话,总要带上一万个小心,才不致着了她的道儿。”
“倒跟她娘是一个德性。”桓九铃忽然笑了,“不过,本宫到现在还没认真见见那和尚……这便去趟息风院好了。”
她转身离去,入画相随其后。高台之上的小桃红剪了枝桠,羞涩的蓓蕾已冒出头来,于这荒芜天地间渲染出一片流光华彩,却是无人来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着急,和尚马上就要粗线了。。。
☆、出门望佳人
桓九铃迈入息风院时,云止正低头注经。半山腰日光稀薄,风雾飘渺,他一身白袍,站在那凭崖危立的八角琉璃亭上。长风鼓荡起他的衣袖,他微微皱起眉头,一手执着羊毫,神色专注地琢磨着经文,侧颜清绝如山巅白雪。
守卫铁峤向桓九铃默默行礼,便退下了。
桓九铃站在小亭之外,仰首望向那遗世独立的身影,心头仿佛微微地动了一下。
竟是……有点像他。
见到她来,云止并不惊讶,只是静静合十,“桓施主。”
桓九铃微微颔首,想来铁峤已经向云止解释过了。信步入亭,崖下风起云涌,她容色端严,“本宫听闻你是朝露寺的和尚。”
“正是,”云止伤重未愈,这些日子虽有用药,脸色仍是苍白如纸,清瘦一如病梅抱雪,“贫僧法名云止。”
桓九铃两手扶着小亭的阑干,“你和苏采萧那丫头,是什么关系?”
云止一怔,“采萧?”
他并没想到苏寂已用上了这个名字,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桓九铃回头看他一眼,笑了,“苏采萧那么聪明,怎么会喜欢你这个笨头笨脑的和尚。”
这话他自然听得十分懂,脸色似乎更白了些,“施主……施主岂可……”
“难道本宫还会诳语骗你不成?”桓九铃笑道,那笑容里却并没有敌意,“我初时不知苏采萧从何处得来那红璎珞,没问清楚便动上了手,是我不对;现在本宫既知道她是江南苏家的后人,又与萧家订了亲,血燕子与沉渊剑都是本宫旧年好友,本宫自然不会再去为难于她。”笑容一敛,“倒是你,来路不明,本宫并不放心。”
这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桓九铃小小的个头站在崖边展目而望,倒确有几分大门大派的神采。云止却微微蹙眉,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个飞镜仙宫的好友。
但听她又道:“苏采萧喜欢你,可惜你却是个和尚,不如你便还俗了吧。”
云止一下子冷汗涔涔,“施主岂可如此强人所难?贫僧已入空门,便要终生侍奉佛祖,岂可……”
“哪来那么多话。”桓九铃皱了皱眉,清脆的声音甚是独断,“你们同行那么久,始终相依相随,难道你不喜欢她?”
又是这个问题。
云止默了默,“贫僧持守清规,岂可动情?佛经有云,心是恶源,形为罪薮,贫僧谨持此训,并不曾有所动摇……”
“是么?”桓九铃转头望向他。
在她那审视的目光下,他竟顿觉局促,回身抬袖将镇纸压住被风吹刮得呼啦啦作响的经卷,垂眸,温和地道:“多谢施主美意,贫僧……恕难接受。”
桓九铃又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终而,她缓缓道:“本宫刚来时,见你在此注经,觉你容貌肖似一位故人;此刻,本宫却可确定你与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桓施主是说……”
“萧楚。沉渊剑萧楚。”桓九铃斩截地道,“你长得很像他,但这性情……”仿似悲哀地摇了摇头,“萧楚一生fēng_liú,岂会有如此不解风情的儿子。”
云止低垂的眼睫微颤,她并不曾去看,便举足拂袖而去。走至院落转角处,回眸望那云雾中的小亭,那人白衣清绝,侧影如画,竟令她心口一痛。
“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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