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好托着下巴娇笑:“妾身可是这千秋楼的头牌啊,喝这一坛子酒就是十两银子,再睡上一夜,那可就是百两雪花银。”
竟要这么多?宋立言挑眉,突然有点心疼楼似玉,开个客栈忙里忙外的,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十两的收入,在人家这儿,一晚上就顶她一个月了。
不过……掌灯客栈还是比千秋楼舒坦些,酒就算掺水了也清冽,不像这儿的,一股子胭脂甜香,喝着不过瘾。
一想到那人打着小算盘的精干模样,他忍不住抵着酒杯轻笑。
颜好盯着他瞧,突然感叹:“要不妾身再贴些银子,大人与妾身好一场如何?”
收敛了笑意,宋立言终于侧头看她,倒是没说什么,只将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
这杯子他刚喝过,沿上还有唇温,颜好舔了舔唇,笑着就抬袖饮了,末了还忍不住叹道:“原先多是男人与妾身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难得这一回,妾身想死在大人怀里。”
宋立言优雅地颔首:“成全你也无妨。”
丝竹管弦之声霎时凝滞,四周升起一片白障,飞快地在他们头顶合拢,外头的人只觉得眼花,揉眼再往那雅座上看,方才嘻笑饮酒的两个人,好像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颜好仍旧笑着,捏着酒杯摩挲自己的唇瓣,抬眼瞧着他。宋立言却是已经祭出了法阵,白光从她头顶落下,将她整个人都罩在里头。
宋立言眼里有些惑色,只一瞬也被抓住了。
她兴奋地笑道:“大人是不是奇怪,妾身为何不逃?”
将红纱在指尖绕了绕,她扭动身子,颇有两分小女儿的娇羞:“妾身等了大人这么久,好不容易把大人盼来,如何舍得逃呢?要逃……也该是大人您逃才对。”
红色的妖气从白障四周爬上来,像树的枝条藤蔓一般蜿蜒攀附,交缠伸至头顶,在顶上开了一朵硕大的曼陀罗花,花苞一张,红色的泥浆倾泄而下,将两人一起淹了半个身子。
宋立言嫌恶地沉了脸,抽了獬豸剑去砍,可这泥浆软得不像话,一剑砍下去,连剑也被淹在了里头。
颜好却是一副来去自如的模样,涉泥朝他走过来,红纱脱落,她随手沾了泥点在自个儿眉心,笑得愈加妖气:“来了就别走了吧,这世上等着你的人,可不止楼似玉一个啊。”
……
楼似玉正带着刚出狱的李小二收拾客栈,没由来地就打了个寒战,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掌柜的,怎么了?”梨花鼻尖上沾着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问。
收回目光,她捏着手绢给她擦了擦:“也不知怎的,最近总觉得咱们这浮玉县风雨欲来。”
梨花紧张地抓住她的手:“那姓裴的又做什么了?”说完自己又摇摇头,“不对,宋洵先前还说,裴大夫好像是有什么事,已经离开浮玉县了。”
裴献赋从赵清怀到的那日开始就消失不见,楼似玉也好奇他去哪儿了,但打听无果,她也就只能在意另一个重点:“你何时又去与宋洵说话了?”
梨花撇嘴:“之前街上碰见的,我也不想看见他,哪知就有这么巧。”
她不待见凡人,尤其是跟宋立言有关的凡人,不过宋洵也挺会示好,给她买了旁边小摊上刚出锅的馄饨,她吃得津津有味,也就没跟他计较。
“对了,他好像还同我讨个什么东西来着。”梨花挠了挠头,“荷包?”
楼似玉嘴角一抽。
也亏得梨花傻啊,宋洵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了,不过她实在好奇,这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楼掌柜!”
说什么来什么,楼似玉一听这声音就吸了口气,扭头便揶揄:“你怎么总往咱们这儿跑啊?”
宋洵满脸凝重,气喘吁吁地道:“那地方……小的也不敢告诉师尊,但楼掌柜,大人在千秋楼里不见了。”
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楼似玉半阖了眼:“你说什么楼?”
“长宁街,千秋楼。”
忍不住爆了粗口,楼似玉抓过他的衣襟怒道:“你怎么能让他去那个地方?”
“发……发生了命案,小的禀告的时候,掌柜的也在场。”
“你说命案,没说是千秋楼的命案!”楼似玉要气死了,“你早说这个地方,我能让他去吗?”说罢就推开他,三步并两步地往外跑。
宋立言套话让她说宋清玄的时候,她说了一半藏了一半,而千秋楼里那个人,就是被她藏着的一半中的一部分。她不是没有试探过,从宋立言来浮玉县,她就有意无意地探听千秋楼的消息,可没有,那个人一直没有动静。
眼下事务繁多,她不得不松了对那边的戒备,刚刚才松懈两分,竟就被钻空子了。
颜好。
想起这个人,楼似玉懊恼得直咬牙。
八十多年前,她就是听信了她的话,收了魂魄残片,偷塞进了宋清玄的眉心。
第114章 套话
不管是人是妖,活的岁数大了,就总有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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