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俯首低声说道。
“嗯,来的真不巧。”
“......属下愚钝。”成一再次俯首。
窦宪转过头,眸中冷漠倨傲,直到成一额上冒出点点汗珠,才缓缓道:“你打断了他们讲的故事。”
成一面色一僵,迟疑道:“属下......刚才在门前听了几句,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乡野村姑罢了。”
“能骗的了人是她有本事,装神弄鬼的多了去了,朝堂上的还少吗?‘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记住,结果比手段要紧。”
“主上说的是,属下愚钝了。”
“这次布局了许久,不可再失手,”窦宪声音漠然,“朝局紧张,太子年龄渐长,太后日渐衰老,此消彼长本是天道人伦,奈何窦氏一族的荣辱全系于此,容不得你失手。”
成一小心谨慎道:“属下愿以性命作保。”
见主子久久不做声,抬头一看,主子还在看着窗外。
成一抬手招伙计添水。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嘚嘚”的声音在并不喧闹的芙蓉街上显得有些突兀。
“吁—”,马车停在包子铺前,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年跳下马车进了铺子。
“咦?好似是沈家小先生的马车。”阿山添满了水,伸着脖子看向窗外。
窦宪也随之看去。
一匹青白夹色的马打着响鼻,驾车的老叟坐在车前,藏蓝色的车厢裹得很厚实,除了比普通马车宽一点长一点,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车厢微微颤动,一抹红色飘了出来,仔细看去,是位穿着红色大氅的少女。
那少女弯着身子在车厢似是取什么东西。
是被褥。
只见她把被褥展开,盖在老妪和孩子身上,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老妪手里,转身钻入马车。
整个动作十分干脆利落,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随即少年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个冒热气的油纸包,一包递给驾车的老叟,一包塞给老妪怀中的孩子,剩下的带上了马车。
窦宪收回视线,小口抿茶,冷声道,“倒是真有善心人。”
“沈家姐弟都是再好不过的善心人,这是错不了的。”阿山讪笑着附和,丝毫没有听出话中讽意。
善心人?
窦宪乐了,双眼微眯,自怀中摸出几粒金豆子扔在桌上:“哦?说来听听。”
阿山从没遇见过这般大方的客官,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有了金子,阿母和弟弟妹妹就能好个过年了。
阿山小心翼翼的将金豆子揣在怀中,弯了弯腰,语气更是恭敬。
“沈家小先生是个善心人,医术很是了得,待人也和善,我去年冬日里得了寒症,一直发热,都说好不了了,阿母带我去求小先生,原本以为小先生只给达官贵人们看病,阿母也没多大的指望,可见到小先生才知道,世上竟有这般谪仙之人,不光长得秀美,待人也和善,小先生给我治好了病,嗯......”
阿山挠了挠头,挖空了脑袋想着还有什么对得起怀里的金豆子。
“在那里我认识了阿远,喏,就刚才看见的那个男孩子,是小先生捡回来的,待他亲弟弟一般好,还让他念书,我......我们都很羡慕的。”
“那小先生的父母呢?”成一见主子起了意,出口问道。
“听说小先生一家是几年前外边来的,并非青州人氏,我在那里没见过她的母亲,不过小先生的父亲可是有名的,一直游走各地著书,好像叫......叫什么大汉风......什么的,我也不记得了,嗯......还有,老先生平日不在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小先生打理着,我阿母就说,谁家郎君娶了小先生那是祖上积德。”
看小伙计说的差不多了,窦宪挥手示意他退下。
“《汉风经略》。”
马车渐行渐远,窦宪突然说道。
“嗯?”
成一显然头脑没跟上,满脸迷茫。
窦宪难得好脾气的解释道:“沈老先生的书,我曾有幸看过几卷,写的正是青州风俗地理篇,考究又不失风趣,着实难得,父亲这般风骨,沈家姑娘或许是个有趣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有历史大框,但不完全遵从历史痕迹,嬉戏为主,娱乐为辅。
☆、姐弟俩回家
青州太守黄觉两个月前喜得一子,这在普通人家不过是寻常事,可对于黄太守一家可就是了不得的大喜事。
为何?
当今天下分为十三州,十三州之一的青州是北方重镇,太守黄觉多年来掌管青州大小事务,很有几分才干,颇受当今权倾天下的权臣魏其侯窦婴的看重。
不过权臣再有能耐也是人,不是神仙,是人就有难念的经。
黄太守的经就是前面生了十二个女儿,无一男丁,这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年代可是非常严重的大事。
而且,太守黄觉已经年近五十。
这还了得!
这不,黄老夫人盼男孙盼的眼睛都快瞎了,天天念叨后院的一群莺莺燕燕都是不下蛋的母鸡。
对,在黄老夫人眼里男丁才是蛋,女子再多也不能叫做蛋,所以生不了儿子的统统视为不下蛋。
也不知烧对了哪根香,去年秋天刚刚抬进门的第十九房小妾,居然十个月之后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丁。
黄太守大摆了一个月的流水宴,黄老夫人泪流满面的告慰先祖显灵。
这个投了富贵胎的蛋陡然间成为青州城百姓闲聊的焦点,无不艳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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