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礼上往来,凤英决定给志强纳一双鞋垫。她选好了图片买来各种颜色的丝线。夜晚独自在灯下甜蜜快乐地为情人做着针线活,每一针纳下去都是一份缄默的热情。
凤英独自住在一间茅草屋内,她的父亲在六零年饿死了,她的母亲也是在那个年间进城给人家照看孩子去了,一直从事保姆的职业,每月都会给她送来油米钱。她有两个哥哥都已经结婚在外单住,小时候还有两个姐姐都送人家当了童养媳。凤英是家里儿女中最小的一个。饿饭年间,因为一次给父亲打来的一碗稀饭进门时,小脚不小心在门槛上一绊,结果稀饭泼洒在地上碗也被摔碎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当小凤英再打来稀饭时发现父亲已经死了。当她看见父亲的尸体被芦席卷起埋进土坑里的时候,她谴责自己,认为是自己的失误才饿死了父亲。同时幼小的心灵明白了死的含义,从此凤英总是不开笑脸,整天沉默,少言寡语。
凤英没有上过学,从十岁开始就给生产队打猪草。后来跟着队里的妇女们打杂,妇女们插秧她给她们背秧绳,草绳拉在水田间妇女们顺着草绳把很长田里的秧插的很直,秧颗之间横竖都是直线有利于将来乌头拉草松土,可当把草绳从田里收起来时,草绳被水泡的死沉,经常累弯了她的小腰,后来生产队引进了泥龙绳,很轻很细绕起来也很小,妇女们随手可带,她并从那沉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十六岁的她开始正式跟着妇女们下地干活。她的大嫂像母亲一样手把手的教她。如今十八岁的她农活样样都会而且决不落后,每天都能挣到五毛钱的满工分。前些日子,她被大队部定为社会青年,可以参加大队部的各种活动,暂时离开笨重的农活特别开心!同时也庆幸自己被定为大姑娘的身份了!
大队部都是男女青年,还经常和别的大队部互演节目,有着自由恋爱的机会。从话剧中她懂得了爱情,也想往爱情。经常洗澡时欣赏自己发育成熟的身体,非常希望有某个标致的男青年向她示爱。当她和志强荒唐的接处时还很恐惧,可经过多次的接触,志强对她的体贴与关爱让她所有的过虑都全打消了,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的看法是错误的,志强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自己。每次和他碰面都能让她体验到心神激荡的快乐。
志强除了戏演的好,待人热情之外其他方面也都非常优秀。他是大队部民兵营里的副营长,每天都由他带领年轻的民兵们出操训练。在年轻人之间仿佛一切因他而生辉,他成了照亮周围一切的微笑。她更欣赏他的枪法,每次射击他都能中十环;他在作战演习中也表现的非常出色,手榴弹的拉环一拉快速从空中飞出,准确地投到石灰线内;在抢救演习中,他敏锐的身体一跃而起,飞一般地扑倒危险的战士。
想到他太多的优点,她忍不住的心头浮起快乐,然后继续想象他和她会好到什么程度。一幕幕有可能在未来出现的场景在大脑了清晰地展现出来,令她快乐、灼热、心神激荡。她不住地激动起来,一不小心针扎了手指头,她嘬着手指上的血又忍不住地好笑起来。听到门外矫健的步伐声,她断定是他。志强今晚值夜勤在各村巡逻,知道她一个人在家肯定会来跟她说一会话。她注视着门,脸上有种奇异的新的表情,快乐地凝神地同时也是紧张地直盯着门。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他轻声呼喊:“凤英!”
她听着熟悉的声音,一骨碌起身朝门冲去,快速打开门。志强肩上背着一支带刺刀的长步枪容光焕发地站在门口。志强和另一男青年一同值勤,别人知道他和凤英在谈恋爱所以不想打扰,决定在村口等他。
凤英家要比志强家寒伧的多,茅草屋不大,一张灯泡挂在梁中间照亮屋里所有的地方,进门口的拐角就是一口小灶台和一个小水缸,紧挨着就是一张小饭桌,最里面就是一张破床,床头垒架着两个简易的木箱,箱面上放着姑娘用的镜子梳子发夹什么的,一双未纳好的鞋垫放在箱面上。志强看着这双男士大脚鞋垫笑着问:
“给谁做?”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脚?”凤英不好意思地抵头笑。
志强握起她的双肩正视她,她抬起头紧张凝聚着双目探询他。两人面面相视,觉得脑子里扑扇扑扇的,像有什么东西顺着他们一动不动的瞳孔流过来流过去。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的忠厚天性,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善良的心,她爱他,他对此深信不疑,这种爱令他感到得意和快乐,他微微一笑:
“嫁给我吧!”
她惊异地,脸色显得更加紧张更加害羞,可心头的快乐与喜悦很快就从她嘴角的一丝微笑中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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