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病重是不是和你有关?还有,上次她把我调包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想用那么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
“她自己要生闷气,我也没法子。我看她是自知自己时日无多,想做最后一搏,结果就想出把你调包这么个主意。她想借此此套出我的底牌,当然,如果能顺手除掉我最好,到时候不败露便罢,败露了罪名就加在你头上。至于她后来要对你使出卑鄙的手段,我猜测应该是要给你找一个谋害我的理由。”
“造成我和人私通被捉奸,然后起了歹心的假象?”
“嗯,”祐樘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我原本想再和她周旋些日子的,但她此次的所作所为真的触怒了我,我没兴趣再和她过虚招,直接釜底抽薪更痛快些。这也正是我这几日在做的事情,乔儿虽然处在深宫,但也应该听到了一些风声。”
漪乔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轻笑一声道:“触怒了你?殿下也会生气么?我还以为殿下一直都是一派和气的呢,真的很难想象你动怒的样子。”
“人总是会有个脾气的,”他眸光在她身上流转一番,“我说我这次被触怒是因为你,你信么?”
漪乔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他缓缓地呼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瞬间的一滞之后,重新挂上惯常的笑容:“我不打搅你了,乔儿继续喂鸽子吧——我今晚可能会回来得晚一些,乔儿只能独自用晚膳了。”
言毕,他一回身便消失在了漪乔的视线里。她望着他飘飞的衣角,仿佛能听到一阵悠长的叹息盘亘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白日里还艳阳高照,到了晚间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他说会晚一些回来,还真的有够晚。
漪乔望着窗外被雨水泼浇得抬不起头来的芭蕉叶,面色又沉了几分。她没有收回目光,眼帘微阖,开口冲一旁的尔岚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已经快到亥时了。”
她轻“嗯”了一声,便又陷入了沉默。
“请恕奴婢多言,娘娘可是在担忧殿下?”尔岚察言观色了很久,迟疑着问出了口。
漪乔转头看尔岚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静。
“殿下如此晚了都还未归来,想是手边事务冗繁给耽误了,娘娘不必担心。”
“可是派出去打探的宫人说他早就离开了文华殿,而且人也不在外廷。”漪乔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幽幽地开口道。
尔岚一时不知该如何劝她,无措之下正想去给她沏一杯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转身激动地对漪乔道:“娘娘!奴婢想起一件事情,奴婢知道殿下如今身在何处!”
漪乔在听完尔岚接下来说的话后,神情变得很是复杂。原本尔岚是主动要求到那里寻他的,但却被漪乔给驳了回去。她鬼使神差地想要亲自跑一趟。
夜色凄迷,大雨滂沱。
震耳欲聋的雷声自浓密的云层里传来,沉闷而压抑。刺目的闪电毫不留情地将天幕撕出了一个大口子,就仿似猛兽的巨爪撕烂猎物一样,看得人触目惊心。
漪乔撑着伞,一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雨点被风吹刮着洒得到处都是,她手里的伞根本顶不住那么多的雨水,一身宫装早就湿了大半。
在一个认识路的宫女的指引下,漪乔终于来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她抬起头,隔着一层雨帘隐隐约约看见高处悬着一块斑驳破旧的匾额,上书“安乐堂”三个大字。
安乐堂的掌房官见太子妃亲自驾临,赶忙殷勤地接待了她。当漪乔问及太子在哪里时,那老头却是一脸的难色。他抓耳挠腮地吭哧了半天,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都皱成了包子褶儿。他一个劲地给漪乔赔笑脸,奉承恭维的话倒是说了不少,就是没有一句在点儿上的。
漪乔眼下没耐心和这老油条磨叽,最后直接拿出太子妃的架势用他的命做要挟,那老头见她真的动了怒,才犹犹豫豫地说出了祐樘的所在,并且不住地向漪乔解释说,是太子殿下吩咐他不要让任何人前来打扰,所以他才这么为难。
被尔岚说对了,原来他真的在这里。漪乔不由在心里暗道。
穿过几处破旧的院落,一排简陋的连房便呈现在漪乔眼前。
安乐堂是老弱、戴罪或者重病垂危宫人的暂住之地,等于说是给宫里将死的下人们准备的临时安置点。所以,其破败凄凉可想而知。
那几间连房上面的瓦片都已经不全,就那么勉强矗立在风雨里,像个颤巍巍的老人一样,让人随时都担心它会倒塌下来。
在这样的凄风苦雨里,一个清癯颀长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一片陈旧破败之间,脊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
这么大的雨,他居然没有打伞。
漪乔不由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快步走上前去,将自己的伞撑在了二人的头顶上。
“乔儿,你怎知我在此处?”他背对着她,声音有些生硬。
“尔岚告诉我的,她记起来今日是纪淑妃娘娘的忌日,”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她说你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安乐堂一个人呆上很久。”
走得近了,漪乔才看清楚他此刻早已经浑身湿透,雨水小溪一样不断地顺着他的发丝淌下来,衣服**地贴在身上,更显出他身形的清瘦单薄。
他默然许久,才轻叹口气,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是啊,今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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