涕泗横流,眼泪不能自禁。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两日是假借出去办事之由,在城外女儿的坟前守了两日。
女儿是上元节那夜去的,这两三个月他都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加之现在是清明时节,他就想多陪陪女儿……
“你这样会让闺女难过的,咱们进屋说话……”谢玉娇甚是感慨。
杨暖暖抿着嘴角,缄默不语,跟着进了屋。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坐在饭桌前,面对一桌子丰盛晚餐,有说有笑。
虽然这个家没有空调,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i……但,她好像突然不舍得离开这个家了。
好奇怪,这么快就颠覆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她不知要如何解释自己的变化。
感觉自己之前在21世纪生活的18年,像写在黑板上的粉笔字,正在被黑板刷一点一点儿地抹去,占据大脑的是越来越多的黑色混沌。
她真要感谢自己这幅好运气的皮囊,可以如此轻松地蒙混过关,不然真不知要在这个时空怎么活下去。
她的到来,让这个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
早饭时,弟弟杨志贤连说,姐姐回来了,家里就不一样了,往后姐姐再也不许离开了。
让她颇为疑惑的是,家人从来不逼问她这几个月去了哪里?
大家好像是心照不宣的互相体谅,不说让彼此难过的话。
早饭后,杨守业就开开心心地去泰安王府应卯了,杨志贤则去了学堂。
杨暖暖则在家帮着母亲做些家务,无非是扫扫地,抹抹桌子,脏活儿重活儿谢玉娇全包了。
后院儿有一棵香椿和一棵胡椒,碧树画出暖春三月天,新晴高映绿丝烟,小小的院子,给杨暖暖一种清逸温美的欣喜。
树下有一口井,谢玉娇洗衣裳,她则帮忙从井里提水。
她细心地试了试水温,温温的不冰手。
“娘,您好辛苦。”杨暖暖感慨了一句,在21世纪家里都是用洗衣机洗衣服,看到手洗衣服,就不免觉得辛劳。
谢玉娇抬起头来温煦地说了一句,“闺女,你这是咋啦?”继而又低头洗衣裳。
“女儿帮您一起洗……”杨暖暖卷起大大的水袖,蹲下身来,刚伸出的一双藕色胳膊就被谢玉娇挡了回去。
“娘一个人洗可以。你这段时间要特别注意,不然以后落得一身痛。”谢玉娇心疼地劝阻。
“我……”杨暖暖无言以对,她自然明白娘说的是初潮刚走的事情,微微脸红,咬着嘴角,问了句,“娘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要帮家里洗衣服吗?”
谢玉娇愣了一下,但还是坦诚回答,“哪有不干活的,家里我是长女,四个弟弟,你外祖母身体又不好,家里的活儿大半都是我做了。”
顿了顿,又笑着感慨,“你这孩子,心眼儿越来越多了,看来是长大了。”
“那娘现在身体也有病痛了?”杨暖暖不确定地问,毕竟她对娘一无所知。
“痛是痛,但都习惯了,不痛反倒不习惯。”谢玉娇说着扭了扭微微发酸的脖子。
杨暖暖听了却是心里微微发酸,为自己有心无力而无奈。
又听见谢玉娇说了声,“娘就盼着将来你嫁个好人家,不像我这么劳累。好在有你和贤儿,娘也就不觉苦和累了。”
“娘,将来……”她本想说,将来我一定要让您过上好日子,可又没底气说这话,便改口道,“娘不怕我嫁人后孤单么?那我还是不要嫁人好了。”
“你这孩子,又说傻话了……”谢玉娇故意哂了杨暖暖一眼。
杨暖暖会意,抿嘴带笑,又调皮问,“娘想要我嫁给谁呢?”
这话还真把谢玉娇给问住了,她怔了半天也回答不上来,反倒是被杨暖暖调侃道,“娘都没挑到好女婿,就急着嫁女儿,莫非是嫌弃女儿了么?”
“你这丫头,这嘴跟谁学得这么利呀……可不像我也不像你爹。”
“哈哈哈——我乃自学成才。”杨暖暖笑得花枝乱颤,一张俏脸明媚到衬得后院又多了一分美。
“大娘——我来了!”从前院里传来略微粗犷的男子声线,是孟光中。
哦,是昨天那个少年。杨暖暖立刻回忆起这个人来。
只见那青布衫少年似一阵风般,跑到了后院。
“大娘……小暖,你也在呀……”孟光中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耳根,勾起嘴角一侧,抿笑道,
“大娘,我今个儿运气好,捉了一只穿山甲,我娘说给您送些肉来。那肉,我搁在灶台上了。”
“谢谢你也谢谢你娘,光中,往后别再往咱家送了,留着给你娘拿菜市上卖钱。”谢玉娇放下手里的湿衣服,抬起头来。
孟光中并不接话,而是说道,“那我先走了,我去菜市帮我娘卖鱼。”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杨暖暖说道,“小暖,有空来咱家玩儿。”
“好。”杨暖暖一脑袋黑线,貌似从前的杨暖暖和孟光中是好朋友。
“光中,你等等——”谢玉娇站起身来,朝屋子里走去,从柜子里拿了一双新纳的鞋子,“大娘给你做了双鞋,你拿着穿。”
“大娘,我……”孟光中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已经露出脚趾头的青色布鞋,婉拒道,“这鞋留给贤儿穿吧,我娘有给我做新鞋,只是我没穿。”
“你娘做的是你娘做的,大娘做的是大娘做的。你不拿着,大娘可就生气了,往后你再送东西来,大娘也不收了。”
“我娘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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