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的心思,你还没有看透,若是真的看不透又猜不着,不如向你们那神算的秦先生求救,也不迟。”
我面带笑容,翩然转身,边走边道:“孔副将莫赶,时候不到,我自是不会离开,若是时候到了,便是你们将军跪地乞求,我也不会留下来。于此,以后这种心思,要不得,也闹不得,言尽于此,副将多担待了。”
身后的孔裔依旧沉默,许是我是他这一生所见,最恬不知耻,厚颜无尊的女子了。可我从来不是个被欺负的角色,自问我平日里心平如水,可心里也是有自己打算的。
我与江欲晚之间,分算的,自然一清二楚,我曾为了我的未来付出多少,我必是要收到多少回报,而在这场交易当中,你来我往之间,他绝不是吃亏的那一个。
队伍当中,肯于我亲近的,就只有方愈一人。我伸出满目疮痍的胳膊让他帮我包扎,他害羞,白面俊颜覆了一层浅浅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朵根去。他轻手轻脚,似乎不敢碰触我皮肤,又似乎生怕下了重手让我疼痛不止。
我顿觉好笑:“方愈,我这般满是疮痍的手臂,如何让你面红耳赤的,该如何包扎你照办就是,无需蹑手蹑脚,我忍得住。”
“夫人,女子肌肤本就娇弱,这么大的破口,还未痊愈,又裂开,怕是要留疤了。我这就帮您上药,有些疼,您忍着点。”
“无妨,也不差多这一道。”我轻语,微微蹙眉,布带被一圈圈拆下,随着阻力被去除,麻木感渐慢消散,疼痛感更甚。
“夫人,听说将军伤的不轻,这会儿应是在拔断箭,您不去看看吗?”
许是当时我用力太大,布带绑的牢实,已经去嵌入皮开肉绽的皮肉之中,布带除去,衣料却黏在伤口上,轻微的动弹都会让我疼的流汗。
我展眼望去,树森林茂,幽然却生机盎然:“方愈,你可知道,江北哪里最好,有山有水,远离尘世?”
“望云山吧,那里很美,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只要您愿意栽植,院子里可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可夫人为何这么问,您不是要跟着将军夫唱妇随吗?”
我不答,反问:“若是有朝一日,你找到那远房亲戚,你会带她去望云山?还是继续留在江欲晚身边做事?”
方愈想了想,回答:“应该是远走高飞吧,但无论如何,只要将军一句话,我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我浅笑:“有时候,能有一个愿望,让自己奋不顾身,也是一件美事。可有时候,能让自己奋不顾身的除了自己,再没他人的可选,难免会生出悲凉,许是这一世间,不再会有人值得她那么做了。”
言尽于此,我不禁暗想,曾几何时,会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这般牺牲付出,李哲不是如此,父亲呢,哥哥呢?思及此,又想到江欲晚曾经的那些话,更觉讽刺,父亲是通敌叛国,于情理之间,萧家是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我是贼人之女,理应也是天地不容。
萧家该杀,可对于我来说,亲缘与国恨,自问我没有那般高尚而正直的选择,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那些人的生命更重要,即便他们是贼子,可他们也是我的家人。
~ 于是更觉得好笑,看,所谓羊入虎口,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父亲在抉择的一瞬间,难道真的从未曾想到李哲身边的我半点安危吗?
再说那江欲晚,如何就真的半分不计较的对我将那些所谓真情实意诉之于口,我晓得那些眼神里的真实,可我不能保证,这真实的背后,会不会隐含了其他目的。这乱世穷途之际,便是真的任谁都不能完全相信。
“夫人?”方愈轻声唤我:“光看手臂就这么多伤口,夫人身上一定还有其他伤口,可方愈不便,许是找个女大夫来给您涂药,不然很容易流脓红肿。”
我点头,放下衣袖,起身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
“夫人,打算去看将军吗?”方愈追问。,
我摇摇头:“许是血流的太多了,我需要喝些水,休息一会儿,你便代我去瞧他,若是有什么事情,你来找我就是。”
方愈也许诧异,方才还是同生共死的有情连理,如此就形同陌路,各不相干。我吃力的从方愈身边走过,选了一处高树,靠了过去。
“夫人,您要的水。”
连续的失血,让我身体有微微颤抖的状况,心慌而头昏。喝了几口,我闭目养神,倚在树边再不说一句话,方愈看了我许久,最后也无可奈何的离开。
可我并不能安然入睡,不是因为处境的窘迫和危险,而是因为江欲晚的伤势。不得不承认 ,若是江欲晚用的是苦肉计,那的确是成功了,我疑他不已,却也为着连累他而感到有些愧疚。再转念,在护全我的每个瞬间又让我愈发分不清楚,他若是有目的,何须做到如此极致的地步。是赌?怎知定胜,若是惨败,失去的就是他的性命,岂是儿戏?
我睡眠极浅,听到有脚步声,我张了眼,来人是孔裔。
“将军让你进去。”简短,冷漠,仿佛与我有着深仇大恨那么不屑。
帐篷里站了几个人,程东胥,还有几个大夫,江欲晚还是维持之前的状态,见我进门,程东胥转而看我:“夫人,大夫说将军胸口这伤似乎还有定数,您看……”
“把断箭拔出来,要快。”
“可这样会大出血。”
我扭头看孔裔:“若是不拔,不停的出血也会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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