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她洗去血迹换上一身洁净的白衣,整理好她的仪容。头骨上的伤痕被如云的秀发掩盖,我替她簪上了一朵玉芙蓉。
她神色安宁,容貌依旧,躺在水晶棺中如同沉沉入了一场梦境。
昶帝静静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慧,直到我做完一切,他才出声。
“你可知她为何寻死?”他的声音如同冰窖的缝隙里挤出来一般,一身的萧杀之气,我无端觉出一抹幽凉的寒意在身上游移。
“草民不知。”我也想知道她为何寻死,她明明说过不介意贞洁。
“如果有一个男人如朕一般待你,你会不会死?”
“没人这么对过我,所以草民无法回答。身为医者,草民从不去考虑假设的事。”
被不爱的人爱,并不幸福,这种滋味大约昶帝不会明了,他这样的人,怎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沉默。
我不知是否该告退。
静寂中,窗外起了风,吹着枝叶呜呜咽咽。
“容琛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师父的至交好友。”
“你师父可曾对你说过十洲三岛,养神芝?”
“说过,我七岁时他便说过。他并不是个信口雌黄之人,陛下应该了解他的品行。”此时此刻,即便我不信世上有十洲三岛也必须这样说,否则容琛和我,都会有性命之忧。
“不错,朕相信容琛,其实是相信莫归。听说,二十年前,他有一位至交好友身患绝症,他倾尽家财,带人出海寻仙。他是否对你提过此事?”
“师父未曾提及,只在我幼时曾说过一次,长大之后会带我出海,摘了养神芝给我当青菜吃。”
昶帝微微眯起眼眸盯着我,赤红的血丝显得他一双眸子阴鸷深沉。
“放眼天下,再无人医术能胜过莫归,而他的行事做派也的确有些异于常人,带着些世外高人的意味。”
离群索居保持神秘,是师父的一贯风格,看来他老人家这么做还真是颇有一番道理,此刻在昶帝心里,凭添了对容琛的信任。
“你很像他。可惜太丑。”
我:“......”陛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不想让你死,太医已经死光了,你师父又出了海,不知去向,万一朕有什么不适,还真是需要个大夫。你的医术得了莫归真传,比那些太医强了百倍。”
“多谢陛下抬爱。”
“但是,朕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杀人,你长的实在不够赏心悦目,所以,朕也难保不会杀你。”
我:“......”
“将来出海,船上也少不了大夫,等取了骊珠,你和容琛一起出海。”
“是。”
昶帝挥了挥手,示意何公公将我送回到凤仪殿。
容琛见到我,轻舒剑眉,冲我微微一笑。
我却连一丝笑都挤不出来。死里逃生,并未觉得庆幸,反而觉出一层层的压力,环环相套。
取鲛珠倒是没有什么危险,鲛人最喜美丽少女,眉妩天生丽质,定能引来鲛人之泪。但取那骊龙颌下之珠,却是凶险至极。元昭纵然是神威将军,战无不胜,但他毕竟是凡人之躯,与骊龙相斗,只怕凶多吉少。而容琛所说的出海寻仙,更像是天荒夜谈。就算世上真有养神芝,出海远行凶险莫测,运气不好便会葬身海底。他,究竟有几成把握?
我凝视着他的面容,很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些答案,可惜他一向都是悠然平静的容颜,此刻,格外的从容淡定,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仿佛世事尽在掌控。
我忍不住低声嘀咕:“十洲仙草,真有其事?”
他挑了下眉梢:“你信不信?”
我如实回答:“我,真不知道。”顿了顿,我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你不是哄骗昶帝的?然后我们再找个机会逃跑。”
他正色道:“非也,你师父说十洲确有其事,他吃过养神芝,已是长生不老之身。”
我心里一动,师父他不是个信口雌黄的人,看来此事是真。
容琛又展颜一笑:“不过是酒后说的。”
我:......
“我们就权当是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能寻到仙草,顺便咱们也能成仙啊。”
我哭笑不得:“万一死在海上呢?”
“那总比今天就死强啊,活一天赚一天嘛。”
......公子你还真是想得开啊。
他笑笑地望着我:“我救了你,你会不会以身相许报答我?”
......公子你这是调戏我呢,还是调侃我呢?
我挤出一坨干笑:“长的这么丑,我还是不恩将仇报了吧。”
“不要妄自菲薄,”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似笑非笑道:“身材很好。”
我脸上一热,转移了话题:“碧月湖深不可测,骊龙凶悍又出没不定,也不知如何才能取到骊珠?”
“取骊珠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只有在骊龙沉睡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下骊珠,在它震怒发狂之前游上岸。”
“骊龙睡在水底,如何知它是否睡着?”
“这个容易。”
“容易?”
“下水去看,赌运气。”
“若是骊龙未眠,岂不是凶多吉少。”
“那就看你是不是游得比骊龙快。”
......公子,这不是赌运气,是赌命好吧。取骊珠这事,怎么看都像是去送死。我越发替元昭担忧。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稚气的童声:“何公公,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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