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事情的后续,便答应了。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产生指挥权的冲突,之前无论是赵维文还是她都一直在克制着情绪和不满的爆发。可是,这种情绪一旦爆发,留下的反而是自责和歉意。他们顺着庭院走出乐正祖宅,穿过挑灯动物石像排列的大道,踏入五光十色、令人目眩神迷的夜色孔雀城。
街道上很吵闹,美丽优雅的孔雀城妇女带着铃铛和银器撞击的动听声音,掠过一阵阵香风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无心欣赏这美丽的夜景,所有的丝竹管弦声都被烦躁和极度紧绷的思绪排除在外。不久,他们走到河边,晚风习习吹过,司马鸣宣稍微拢了拢头发。
赵维文很有风度地先开口:“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太激动了。太史公也是为了大局考虑才会对我提出异议,我却没有接受建议的胸襟。”
司马鸣宣突然就对他有了好感,说:“您不必如此客气。如您所说,我确实毫无实战经验,只知道彻日龟缩在书房里。书上得来的经验都是二手的,我不该随意倚靠先人的判断对作战指手画脚。您说的很对,我会反思的。”
赵维文的声音变了,方才那种彬彬有礼的克制消失了,他的声音在黑暗的流水声中听上去变得有些感性:“不,我太刻薄了。我不应该对您……对女性说出这样不解风情的话语。我才应该反思。无论怎样,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对您表现出足够的尊重,还希望得到您的谅解。”
司马鸣宣稍微叹了口气,说:“哪里的话!您一路上非常照顾我,我却没有正式感谢过您,我才是该羞愧呢。我对于你们来说只是累赘,你们却不辞辛苦一直迁就我,我很感谢。您没有不解风情,不如说您一直说着实话。我的确有仰仗陛下而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且我的确一点足以称道的优雅都没有,您不必把我当女性看待。”
“您太过贬低自己了!不管怎样,您确实是优秀的女性,知书达理,思虑细腻,总之……您可是陛下的贵妃,千万不可这样说自己。”赵维文反而有点激动了,他好像把所有错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司马鸣宣又叹一口气:多么有风度的男人!假设朝堂上哪怕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在,她也不必终日受那些老头子无中生有的刁难和不满。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就收回前话。不管怎样,我都非常感谢您的理解。您瞧,月亮升起来了。水里虽然波纹粼粼,月色却丝毫不减,反而增添了水色的灵动呢。这就是水边赏月的妙处。”
赵维文好像是低下了头,借着月光,司马鸣宣确认他已经放下了方才的谈话开始欣赏水中月色了,不禁松一口气。没想到,接下来赵维文口里说出的却是:
“依我看,太史公……司马鸣宣的身影反而和这水中月亮很像。不动声色、不改清辉,却静静地扬起宁静美丽的波纹。不管怎样,我都觉得您是非常优秀的女性。”
司马鸣宣正在思索要怎样回答才好,突然意识到他这话有着不可小觑的意蕴。她吃惊地看着他的侧脸,但他依旧低着头看着水里粼粼的月亮。不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两人的目光正好交错。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赵维文笑着道歉,司马鸣宣反而觉得是自己的错。她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只好也低头。背后忽然响起琵琶声,他们转过头,之间一个女乐师正抱着琵琶坐在不远处冲他们微笑,随后弹起感伤但是无比动人的曲调,嘴里唱了起来。
“又正是春归。细柳暗黄千缕,暮鸦啼处。梦逐金鞍去。一点芳心休诉。琵琶解语。”
他们都认出这是他们初见乐正卜呼时她弹奏的歌曲。不知为何,在此情此景下听到,两人心中仿佛都有所感。赵维文低下头看着司马鸣宣,司马鸣宣直直看着乐师,眼睛睁的大大的。
赵维文说:“司马……”
司马鸣宣说:“将军,您还记得当初乐正卜呼手里的那把扇子吗?扇子背面的配色,我始终觉得眼熟,今天忽然想明白了。那是烈氏虎族家纹的配色,深蓝为底色,绘着千只黄金暴瞳。乐正卜呼的琵琶,确实诉说了她的心思。她想要单独处置烈平疆,怕是有私心偏袒。”
赵维文吞下了方才的话题,说:“确实有可能。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把这件事情挑明了说出来,不然夏宫天和姬莉叶那两人又要乱加猜测。我想,至少目前为止乐正卜呼是可以信赖的。”
司马鸣宣说:“既然如此,我们也要放她去做吗?要是因为她导致计划打乱怎么办?”
赵维文说:“我想不会的。只要我们控制了烈牙疆,烈平疆自然会追上来,那时候算是三十个乐正卜呼也拦不住他。随她去吧。”
回忆到这里,报告也写的差不多了。午后的气温让人有些厌厌的,她叫来侍仆把两封信件带走。不知道那边进行的如何,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坐在庭院里等待消息。她靠在亭柱上,手里抓着毯子让毛皮紧紧裹住全身。毛皮上传来陛下对她的信心。她看向水池,有风吹过微光粼粼,她不禁想起昨晚的谈话。那时候,赵维文喊了自己的姓氏,是想要说什么呢?
……不可能吧。就算是在那样的气氛下,他也不该说出这种话才对。她的脑海里浮现赵维文成熟可靠的模样来。这样的男人有妻室是非常正常的,而且无一例外地忠于家庭。如果他是那么轻浮的伪君子……那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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