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父亲那一代才开始经营客船。去年冬天的渔季家里只有爷爷去参加打渔,可是结束的时候爷爷气呼呼地回来,说他的旧鱼叉完全不好用了,一条鱼也没叉到。”
姜贺敷有些困惑,问:“我一直住在京城,所以也不太了解你们的习俗……我一直听说奔族人是用长刀捕鱼的。”
船主人用力的一甩头:“嗨!怎么可能!当然是用鱼叉了!……所以,我就寻思着给爷爷重新做一把鱼叉。但是,你也知道,西境这边没什么好的铁匠,北疆的匠户全都搬到京城和中原去了,毕竟那边需求量大。我连一个铁匠都找不到!所以,才想要请您帮忙……”
“对不起,大叔,”姜贺敷只能拒绝他,“我只是个刀匠,从小到大只打造过刀具,鱼叉和我的领域相差太远,我怕做出来让您失望哪。”
大叔一脸遗憾:“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了。”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有旅客上船。船主人一看到这个大包小包的胖男人就开心地招起手来,用姜贺敷听不懂的语言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胖男人穿着毛皮背心,扛着皮口袋,头发浓黑,个头高大,肤色白里透红非常健康。姜贺敷推测他和船主人都是奔族人,而且还是老客户,因此大概是常常往来孔雀城和西境的商贩。胖男人坐在姜贺敷对面,他便礼貌地问胖男人是做什么的。胖男人就爽快地打开皮口袋给他看,里面满满叠装着高级绸缎布匹。“女人喜欢的,”胖商贩笑着说,“我们男人一般穿粗布和毛皮。”
这时最后一个客人来了。乍一看她背后好像背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仔细看去,竟然是一把琵琶。女子穿着灰布长袍和皮褂子,皮面有些脏了,倒是和里面的灰色长袍看起来很协调。她的头发高高扎在脑后,马尾辫落下来长度也只到肩膀。她上船的时候提起长袍,露出里面的高帮尖头长靴——那倒是非常引人注目的新奇款式——咚咚咚走进客舱,在姜贺敷旁边坐下来了。船主人解开缆绳,摇动船橹。
女子坐下来之后就把背后的琵琶取下来,放在脚边靠着,随即揉揉肩,伸个懒腰。
“姑娘你是做什么的?”胖商贩问。
“我吗,我是个乐师。别人有红白喜事,我就去弹琵琶助兴。”女子没精打采似的答道,连眼睛都没好好抬起来看大家一眼,就像是快要睡着了。
“这一回是在西境有工作吗?”胖商贩继续问。
“是啊,跑这么老远来是因为有人包路费要我过来给老太太的寿宴独奏。赚了点小钱,顺便在西境玩了玩,”女子说到这里,似乎是笑了一笑,“结果前几天不是发生了那个事儿吗……烈将军和战神都不见了,悠闲浪漫的西境一下子就变成警戒重地,我想了想,只好提前行程回来了。”
胖商贩说:“请教姑娘姓名?”
女子答:“乐正,卜呼。”
“是乐正家的乐师啊,真是有幸!我姓木,单名一个嘉。对了,这位先生,”胖商贩,也就是木先生,把话题转向姜贺敷,“刚刚上船对您有疏问候,请教您——”
“姜贺敷,刀匠,”姜贺敷露出最能显示自己成熟气质的笑容来,“家住京城,这次来西境是参加朋友的婚礼。”
木先生疑惑地问:“为什么不直接回京城呢?”
姜贺敷随口回答说:“我和乐正姑娘一样,原本计划在西境玩几天,结果烈氏虎族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也待不下去,想着换个地方玩玩。朋友结婚之后夫妻俩就去孔雀城旅游了,我思量着不如也去那个地方看看,就上船来了。”
乐正姑娘将一双懒洋洋的眼睛转向姜贺敷,饶有兴趣地问:“你那个结婚的朋友,是男方还是女方啊?”
姜贺敷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她那种眼神的暧昧含义,大窘,连忙说:“当然是男——好吧,两边我都认识,都和我玩的不错。”
乐正姑娘依旧耷拉着眼皮,但是那浓密眉睫下的眼睛逐渐放出光彩来:“得了吧,你就实话实说吧,姜师傅。你其实是对那个新娘念念不忘,想要追去孔雀城见她一眼对吧?”
木先生哈哈笑起来,连在船舱外摇橹的船主人也露出一丝笑容。完全不顾姜贺敷的窘态,乐正姑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们三个早就认识了,你和新郎都喜欢那个新娘,但是新娘不喜欢你,喜欢那个现在做了她丈夫的男生,由于你们是朋友,所以你一直不敢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现在你后悔了,对吗?”
姜贺敷虽然因窘迫烧的两眼昏花,但还是清晰地听见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头脑清楚地想一想,其实乐正姑娘说的有道理。如果自己一早就向烈牙疆挑明自己的心思,纵然存在最后她还是和烈平疆一起逃走的可能性,那也总比现在这样好。现在他要偷偷摸摸地去找那同胞俩,就像是举着一根细细的蜡烛在黑夜里摸索。虽然只要举起蜡烛就可以清楚地看见路,但是他看不见这趟旅程的终点。如果,他真的见到了烈平疆和烈牙疆,久违的和他们坐在一起喝一杯茶,他又该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呢?难道他要把烈牙疆强行带走?且不说烈平疆是否同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烈牙疆之间的实力差距。所以,这种时候,他就要像先辈一样,利用自己身为刀匠与持刀人天然的联系。
“……对啊,你说的对。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她都结婚了,我再怎么讨好她,她也不可能抛下丈夫跟我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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