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房间收拾得真好,让人想睡一觉。”
李仕明笑道:“那这几个字可赶上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了。”
云小鱼一愣,随即噗嗤一笑:“我又不是贾宝玉,你更不是秦可卿。我说着玩的,谁会在你房间里睡觉。”
王二在一旁道:“这打的是什么哑谜?你俩一在一起就说我听不懂的话,不行不行。”
李仕明道:“好,就说你听得懂的。你俩这次来什么事,说吧。”
王二道:“最近宫内有关于长志的传言,你可听说过?”
李仕明听罢一笑:“听说了。”
王二又问:“你可知道这传言因何而起?”
李仕明道:“你若问的是传言从谁口中传出来的,那是我。”
云小鱼和王二同时愣住了。
云小鱼问道:“为何是你?”李仕明便将袁长志在禤乹围场的经历,以及两人前日夜谈、打算合力推行改制的想法跟二人细细说了一番。
王二听得热血沸腾,尤其是听到袁长志空手打白狼那一段,赞道:“长志果然厉害,这就叫‘众将无计可施展,长志空手套白狼’!”
他这话一说,云小鱼和李仕明两人口中的茶险些喷出来:“空手套白狼哪是这么用的?”
王二嘿嘿一笑:“我的意思就是长志厉害,你们随便听听,随便听听就行了。”
云小鱼笑着摇摇头,转身又问李仕明:“宫中传言白狼是神兽,长志打死白狼就是天降的大将。但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真的有人信吗?”
李仕明淡笑道:“咱们现在不就是在封建社会?”言罢,他又问王二:“王二,他们说长志是天降的大将,你怎么看?”
王二听李世明如此问,答道:“李公子,这话你就问错人了。我不管别人,长志他是我兄弟,他是天降的大将也好,是溪乡卖鱼的也好;他领兵我给他摇旗,他卖鱼我给他吆喝,他是什么我都接着。迷不迷信的,不关我的事。”
李仕明朗声道:“好!”他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说道:“若想长志青云直上,这股东风是一定要借的。我叫人在军中传播消息,就是这个目的。从古至今,为什么民间揭竿起义还要打着“奉天命”的旗号?这不是一朝一代才有的现象,也并非就真的是天命,而是因为能让人为之舍命的终极力量,不是残暴,也不是一味的顺民意,而是给他们信念。”
云小鱼原本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但她看着眼前的李仕明提起改制字字珠玑、胸有成竹,忽然感觉他好像跟自己平时印象中那种总是不急不缓的样子有些不大一样了。
李仕明注意到云小鱼望着自己出神,他顿了顿,问道:“小鱼,你在想什么?”
云小鱼这才发现自己在盯着他,忙道:“我在想……我在想,那些起义成功的人后来成了君王,又有几个真的给了天下太平。他们给了百姓希望,但等到自己当了帝王,又开始贪图个人的荣华富贵,最后还不是再被别人推翻,周而复始,改朝换代罢了。”
李仕明笑笑,没有答话。
云小鱼兀自叹息了一声,接着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李仕明:“这是不是就叫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李仕明笑道:“好不容易引经据典一次,还用错地方了。”
云小鱼“啊”了一声:“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李仕明道:“这句话是说天地不以情感用事,对万物一视同仁;圣人不以情感用事,对百姓一视同仁。天地间的自然法则,就是对待世间万象要一切平等。”
云小鱼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李仕明见她一脸认真,微微一笑。
王二在一旁道:“我也是学习了。刚才云姑娘一说,我也以为说这天地和圣人都不是好人,把百姓都当狗使唤。”
李仕明失笑,正要说话,门外忽然有人传道:“国师宣李大人即刻去普化殿。”
王二听了,起身道:“李公子,那我们走了。”
云小鱼也站起身正要走,却见李仕明瞧着自己,像是欲言又止,她就站住了,谁想他半天未语,只是看着她。
云小鱼心下觉得奇怪,等了半天,最后只好说道:“我走了。”
李仕明忽道:“过段日子,我可能就不会常在此处了。你若有事,还可以写信给我。”
云小鱼点头道:“好。”正欲转身,他又道:“再写,就不要写繁体字了。”
云小鱼嗤一声笑道:“知道了。”她总是改不了这爱笑的毛病,李仕明看她笑,面上却隐隐浮现出一种失意之色,他轻声道:“你去吧。”
云小鱼“嗯”了一声,跟王二走出了房间。
李仕明看着他俩走出门去,自己走到那幅字前,抬头看着“浮生若梦”这几个字,神色有些怅然若失。
书童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大人,该走了。”
李仕明定定神,整了整衣冠,即刻走出了御书院。此时漫天云霞,已是黄昏,御书院中海棠花正盛开,千树红云,娇艳欲滴,他却无心欣赏。
李仕明一边疾步向普化殿走去,一边暗忖:“时下,最紧要的还是立稳脚跟,而改制是重中之重。”这样一想,他立刻冷静了许多。不多时,便来到了西砚的普化殿。
西砚正在批阅奏折,看见李仕明进来,说道:“我正在等你,坐。”
李仕明行礼道:“谢国师大人。”在一侧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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