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合?”许老太太慢悠悠道,“熙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呦呦单纯是不假,难道咱们家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你在咱们家长大,家里可有人让你受过分毫委屈?”
雷氏闻言鼻腔一酸,声音极轻:“老太太对熙娘的好,熙娘都记得。”她低低一叹:“过去那么多年,我也在尽量回报张家,回报老太太。不过,这桩婚事,确实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许老太太皱眉,“你先起来说话,跪着像什么样子?你的意思是四郎配不上呦呦?”
雷氏轻轻摇头,只得站起,在一旁小心坐了,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四郎是个好孩子,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是他们两人自小就不和睦。老太太也是知道的。结亲本是一桩好事,可生生把俩不对头的孩子凑到一处去,不是造就怨偶么?也损了程、张两家的情意。”
她心疼女儿,在她心里,呦呦是这世上最招人疼的姑娘,可她很清楚,许老太太一心想让孙子娶呦呦,可不仅仅是单纯为了呦呦。张家这一辈,四个儿子,只有张煜是正经进了学读书的。程家不如张家富贵,可是在官场,在杏坛的人脉,远非张家所能比的。
许老太太面色稍缓:“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小时候不懂事,哪里能作数?如今俩人都大了,自然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了。四郎现在不是在你们家书院吗?难道他们现在还闹别扭?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等日后成了亲,自然也就和睦了。”她瞥了一眼雷氏:“你当初对你的亲事,不也不大满意吗?现在不也好好的?你们表姊妹几个,如今就属你最舒心。姑爷只守着你,孩子们也孝顺。等呦呦出嫁,可不就只等着享清福么?”
雷氏起初还带着笑意听着,待听到后面,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凝固,一颗心紧紧揪在了一起,一抽一抽的疼。她半垂了头,悄悄拭掉了眼泪。
是,她现下的生活看上去是不错,丈夫虽长她十余岁,但对她颇为尊重。程家不许纳妾,自然没有姬妾之流同她生闲气。两个继子,尤其是程启,可以说是她带大的,对她也很孝顺。按说,她该知足的。可是许老太太一番话立时勾起了她当初无奈做人续弦的酸楚感。
她自己的亲事她做不得主,呦呦的亲事,难道也做不得主吗?
雷氏一时心绪如潮,脑袋隐隐有点发胀,浑身血液沸腾,她扯一扯嘴角:“老太太说的在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见雷氏面露难色,许老太太忽的生出一丝不安来。
“只是不巧了,呦呦刚订了亲呢。”
“……什么?”许老太太愕然,嘴唇微动,“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雷氏话一出口,随即清醒过来,心里涌上几分后悔,但是在看到许老太太惊讶异常的神情后,竟隐约有些快意。她轻轻“啊”了一声,慢悠悠道:“是我的不是了,之前老太太没明示,我也不知道。昨儿新科状元刚到家里来提亲,想要求娶呦呦。”
她觑着许老太太神色,小心道:“本来老太太提的时候,我就该……只是毕竟还没文定,口头上定下来而已,我也不好……”
“这……怎么回事?!”许老太太脸色难看,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
雷氏将杜聿母子前来拜访的事情真真假假说了,末了又道:“我知道老太太是心疼呦呦,才想着把呦呦放在身边。可是,那杜家也是良善人家。”
许老太太喉间溢出“嗬嗬”之声,雷氏知道她此刻定然十分愤怒。
回想着女儿提起张煜时的神情,雷氏定了定神,续道:“看来这两个孩子是没有缘分了。”
许老太太目光缓缓扫过她的面颊,见她脸上除了遗憾,并无其他神情。哂笑,她语气有几分古怪:“不是没缘分,是四郎福薄,比不得状元公。”
雷氏接道:“老太太说笑了,四郎是老太太最心爱的孙子,又怎会是福薄之人?我们家老爷,也常常提起四郎,说这个侄儿若是好好学,将来会有大出息呢。”
她隐约能猜出许老太太一力促成这桩亲事的原因,她想,有一大半都是为程家的人脉。
雷氏站起身,走到许老太太身后,轻轻给其捶背,柔声道:“就算婚事不成,也还是亲戚啊。四郎是老爷的内侄,是嘉儿和启儿的表弟,这本就是极其亲近的关系了……”
不管怎样,张家都养大了她。她并不想因为呦呦的亲事而跟张家交恶,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头,教程启他们兄妹几个为难。她一面小心给许老太太捶背,一面温声细语,状似不经意说着张煜同程家的亲近。
如果张煜真经由科举而走仕途,程家能帮的,肯定会帮,没必要再结成姻亲。
雷氏在北乡伯府待了许久,等她回到崇德书院,天已经快黑了。
程寻担心母亲,刚得知母亲回来,便迎了上去:“娘,你回来了?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吧?”
望着女儿洋溢着笑容的脸,不曾错过她眼中的担心,雷氏心中一暖,缓缓点了点头。这是她的女儿,为这女儿做什么,只要能让其欢喜舒心,她都是愿意的。
晚膳时分,雷氏有点精神不济,她略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程寻看在眼里,眸中掠过一些担忧。吃罢饭,她轻轻敲了敲母亲的房门。不等母亲回应,她就将门推开了一道缝,偏着头往里面瞧:“娘?”
“进来吧。”雷氏正坐在梳妆台边,闻言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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