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很讶异,心宝也很讶异,虽说心里已有了准备,但听到消息时,还是很惊讶,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接受。
公主走到三世子面前,握住夫婿的手,知道他的难过;此时此刻,既为夫妻,只能给他力量。“这一年来,爹的病况一直不好,病痛缠身,现在过去了,是去享福了,就跟太后奶奶和母后一样,知道吗?”
三世子含泪一笑,“我知道。”
心宝也笑着,不禁在旁提醒,“世子,是不是应该禀报皇上,还有礼部呢?”
知道心宝本来就是宫里人,历经两个太后驾崩,对于此事一定有经验,但三世子只是叹息,“我跟大哥说了,大哥只要我什么都别管……坦白说,王府那里的事我使不上力,咱们只管守自己的孝就好,其他的都别管了。”
“是!心宝知道了。”
睿王薨逝的消息,只给他们带来了一点哀伤,但瞬间消散----公主说笑安慰着三世子,甚至还惹得他笑了出来,真怕被别院落的听到,会说他不孝,父丧之际,竟然还纵声大笑。
但就在此时,院落大门不断敲响,仆人赶紧前去开门,跑进来了一名身着仆佣服装的男子,但此人并非王府的人!
那人被领进了正厅,此人神色匆忙慌乱,看见公主与三世子就跪地朝拜,起身时还看了心宝一眼。
就这一眼,让心宝顿感不安----深夜了,此人怎会来访公主、驸马所居的院落?又,现在睿王薨逝,府内必定禁止访客,他又是怎么进来的?为了什么事,他非得在此刻进来?有何要事要报?还是为谁传讯?
“奴才在万岁爷跟前当差,领了万岁爷的旨意前来传讯……”
“皇上?这个时候?有什么事?”三世子问着。
那人看着三世子与公主,略有颤抖,不知该如何启齿;接着他又看向心宝,又是这样的眼神,让心宝更觉不安。
公主问:“什么讯?”
“噩讯。”
短短两个字,像雷一样打在众人的心上,耳边似乎还传来隆隆声响,让人发晕,让人觉得不真切。
心宝突然觉得她没有勇气去听接下来的讯息,这段日子以来那日思夜想的盼望,那求神拜佛也希望不要发生的悲剧,难道……
公主急了,“什么噩讯?有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来人看向公主,又看向心宝,“公主……这心宝姑娘需不需要回避……”怕她听了,会承受不住。
“回避什么?心宝与我情同姐妹,我知道的她也都知道,你直接说就是了。”
公主没把脑筋动到那个点上,大刺刺要来人把话说出来。
“正午时分,皇上接到前线战报,祁焉山一战,官军损失两千,向群将军……”声一哽,泪决堤。
三世子急忙问:“向群将军怎么样?”
“向群将军……为国捐躯了……”
心宝脸一自,全身不停颤抖,昏天暗地,眼前茫成一片----悲剧真的发生,命运真的没有善待她……
她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他没有平安回来,他可以食言,那是他;但他要她好好照顾自己,所以她不能倒下……
天啊……
【第五章】
黑幕压住了天地,旷野中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偶尔从耳边呼啸过的风声,提醒了他们人在哪里,提醒他们这是人间,不是地狱……
旷野中一顶一顶军帐竖立,这里驻扎着军队,每日出兵征战,回来总有人少,战事无情,人无计可施。
军营旁挖了个大坑,带得回的尸首就地掩埋,从此安息;带不回尸首的也敬一杯酒,挂起招魂幡,盼英勇军魂能找到回家的路。
三千兵去,两千兵魂断祁焉山,逃回来的只剩残众,连尸首都带不回来。这一战惨不忍睹,几个主将都伤痕累累。
刘涛避得远远,想来此刻他也不敢靠近,但他们都没有心思理会那个小人,更没心去猜他为何会给出上山的建言。
这顶小帐内灯火通明,靠近一听,可以听见里头传来哀呼声,一声一声,愈来愈弱,弱到几不可闻。
其他的兵都不敢靠近这帐----一来是因为刚刚战败,每个人紧张兮兮的戒备;二来,他们的主将就在帐里与死神搏斗。
向群、二皇子,还有裴策他们逃出生天----二皇子被砍了一刀,没有大碍;裴策也被刺中一剑,也是小伤;只有向群,伤势重到他们难以想像的地步。
向群倒在炕上,全身不停发抖,脸色苍白,甚至转而发青----他身中四箭,三箭射中他的左手臂,一箭射中背部,军医砍断箭身,拔除箭矢后,就成了现在这样的景象。
军医满头大汗,那箭矢上有毒,而且还是他们中原的郎中不曾见过,北方异族才在用的剧毒。
背部的伤,军医立刻拿刀挖除了脓血,所幸背部只中一箭,中毒不深,蔓延不快,快刀一动,迅速处理完伤势。
但是这一挖还是让向群吃足了苦头----他昏了许多次,昏了,又醒,醒了再度痛昏,反反覆覆,让一旁的二皇子与裴策看得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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