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从宫室里出来,魂不守舍。
成心从回廊的另一头出来,见到迎面而来的屈眳,不由得一愣。屈眳脸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若不仔细看,根本完全看不出来。
两人动手的时候,手下可都没有留情。拳拳到肉,也根本不管是不是揍在人看不到的地方。
屈眳被成心打裂了嘴角,而成心被屈眳直接一拳揍青了脸颊,伤口那里肿起一大块。
两人都是要在渚宫日日走动的人,脸上顶着个伤口不好看。成心特意让家里的巫人给他配了巫药,结果到现在,只是堪堪消了肿,淤青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去,留个印记在那里。
屈眳看到成心,目光沉沉,袖中的手紧了又紧,他按捺下把成心再按在地上一顿痛打的冲动。若不是成心学妇人长舌,恐怕今日也没有这么多事了。
他快走几步,在走过成心身边的时候,低声道,“吾子这段时日小心是刀器。”
成心讶然,他对屈眳看过去,不太明白他这话语里的意思。屈眳笑了一下,“吾子长舌,恐怕不多时,有人会剪掉吾子的舌头。”
“哦,不,或许对吾子下聘也不一定。毕竟妇人才长舌不是?”屈眳见到成心勃然变色,露出个快意的笑。
脚下步伐加快,飞快的和成心擦肩而过。
等到走远了,因为看到成心吃瘪而愉快起来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就算让成心吃瘪,楚王要驾临屈氏宫邸的事也不会改变。若是父亲在的话,哪怕国君这么说了,也有把握让父亲打消这个念头。
但是父亲已经出使秦国,不可能因为此事置君命而不顾赶回来。
他脚下一顿,眉头狠狠揪起。
不,他不能任何事都依仗父亲,他已经长大成人,甚至自己一人能面对刺杀。何况不管任何事都向父亲求助,那么他就只能在父亲的羽翼之下。
屈眳脚下的步子加快了。
一到宫邸,他马不停蹄,立刻去找半夏。半夏在那里很好找。她不是在自己的居所,就是在舞伎们的地方。
果然,他一到后院舞伎们专门练舞的地方,看到她混在舞伎里头。她褪去了外面的锦袍,换了细麻袍,扬起长袖,动作轻盈优美,神采飞扬。
这个模样和她平日里和贵族们见面的模样完全不同,她眼里跳动着光。格外生动。
屈眳见到她旋身,眼角闪动的光芒,一时间愣在那里,呆呆的看她练舞。忘记出声唤她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舞伎们排练的是郑的舞乐,一边跳一边唱。
半夏在里头到了兴致上,也跟着舞伎们一道唱。边唱边跳,似乎整个人都融入到里头了。
屈眳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出身不同,她就算混迹在这些舞伎里,但只要一眼,就能很快把她给寻出来。
她实在是和旁人太不一样了。她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神情肆意张扬,没有半分怯弱和卑微。
她甚至没有多少女子该有的谨慎,有时候站在那儿,背脊挺得笔直,就算是垂首,也只是微微垂首,看上起不像是女子,倒像是个士人。
他看的入神,眼神追着那个人,一点都舍不得放开。
后面的竖仆,见着屈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竖仆小心翼翼的唤,“少主?”
结果屈眳动也不动,竖仆马上识趣的闭了嘴,不敢再出身,免得打扰少主看美人,回头要被训斥一通。
过了好会,排练才结束。半夏额头上起了一层密密的汗水,沿着瓜子脸往下淌,她毫不在意的伸手拿袖子擦了擦。
她不急着去喝水休息,还拉伸了一下。
屈眳见到她就地一坐,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开了腿。
她竟然拉开腿了?!
这女子为何这样,难道不知道胫衣只是套住两条小腿,再往上根本遮盖不住多少。
半夏两腿拉的很开,她穿的都是让侍女特意给她缝制的裤子,宽松且两条腿遮挡的严严实实,根本就不怕走光。
这是她学舞多年养成的习惯,训练完之后,要拉伸半个小时,力求肌肉修长,线条优美。这个不能省略过去,不然身上的肉就会股起一块块的,特别难看。
舞伎和女胥早已经习惯她这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了。有些舞伎见她身形修长,身姿格外优美,甚至私下偷偷学她。
只不过身体柔韧度不像半夏这样从几岁就开始学的,不能像她那样,双腿开成一条直线。甚至腿还没开下去,筋骨被拉扯的疼痛,就让人坚持不下去。更别提像半夏这样,上半身完全压在腿上,坚持好半会一动不动的。
这地方,屈眳来的不多。毕竟都是女子,而且这些女子绝大多数出身卑微。他被半夏突然的举动给打的戳手不及。
瞧着黄白的麻布胫衣从裙裳下袒露出来,屈眳目不转睛,又惊慌失措。他睁大了眼,整个人往后连连退了两步,想起他身后还跟着一块来的竖仆,而竖仆也是男人。他回身就轰那些竖仆。
竖仆哪里用他亲自出手赶,看到少主神情有些不对,立刻都退到门外了。
屈眳自己后退,但是人却又莫名的调了回头,见着半夏整个人压在腿上,将自己拉成一条直线。她真的不管做什么,身姿都漂亮的厉害。他整个人踉跄的往后退,但是眼睛却舍不得离开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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