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笑笑,找了条毯子搭在他身上。
崔玉站在旁边看,一半儿眼睛看着大房,另一半则观察李婉。妈妈明显是在生气,还有恐慌。好不容易把女儿供出来,千万嘱咐了要和大少爷打好关系,结果干脆把老板和老板娘给整生气了。
等了一会儿,大房眼皮开始耷拉了,已经没功夫回赵子铭和元书昀的话,仿佛要睡着。
李婉拉拉崔玉,轻声道,“你跟我出来。”
崔玉吸一口气,晓得是要收拾自己,便轻手轻脚跟着去了后门。
李婉用力把手上的托盘放在台面上,焦虑道,“你都干了啥?为什么要去出那样的风头?我让你来,当半个哑巴,半个聋子,半个瞎子,不是让你----”
“妈,白诺不是好人。”崔玉沉静道。
“他确实不是好人,可你事情也没处理对。你把卡给妈,妈还给他就行了。你图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给他没脸?长了快十九岁,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崔玉看着她,没有要认错的意思。
“你还瞪我?等下去找白阿姨道歉,再去和白诺道歉说不是故意的,懂吗?”
她偏头,绝对不会去的。
“没听见妈说话?”
“听见了,可我不愿意去。”
李婉伸手捏了她胳膊上的肉使劲掐,“你去不去?”
“不去。”崔玉痛得呲牙咧嘴依然不妥协。
“妈以前是怎么教育你的?不要有无所谓的自尊心,办事别老想着委屈和意气。咱们第一是要想办法把事情和和气气地圆过去,第二才是有没有违背国法家规,最后才是自己。你怎么全反过来了?”李婉则是真气急了,“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和白阿姨打交道?”
“妈,世上没这样的道理。他对我不怀好意,反而要我给他道歉。我是你女儿,你不帮我就算了,还----”
李婉不想她再继续说下去,不远处开始有房中铭的声音传来。她晓得女儿和丈夫一样,面上看着冷其实最倔,一时半会儿说不服气。她咬牙道,“你要不肯道歉,那就闭嘴。你在这儿看好大房,等着医生来。我去外面看看情况,等下带他们进来。我道歉说话的时候,你别吭声。”
她说完便要绕去前面,崔玉不乐意,追出去叫了一声,“妈----”
其实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她的未来自己会去努力,攀附不是她所欲。
然而李婉回头,警告性地看她一眼,走了。
崔玉脚步沉重,继第一次发问人为什么生而不平等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人的不平等。
她心里难过得跟猫抓一样。
回到备餐间,赵子铭和元书昀不见人影,其它工作人员也去收拾厅堂的残局。
只有大房,什么都不知道地呼呼大睡。
他四肢舒展,皮肤上布满的各种淤青也无法掩饰他的轻松。这家伙,被宠爱任性着,从来不知道忍耐是何物。可也是他,无条件地相信她维护她。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伸手去抓不舒服的淤青处,再听他迷迷糊糊不知说的什么梦话。鬼使神差地,她低头将唇在他的唇上轻轻贴了一下,果然是满满香甜的滋味。
真幼稚,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吃糖呢?
那是崔玉的初吻,也是她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多希望自己不被那些不必要的情感趋使。悔意在日积月累里变成了恨,如果她没有荒唐地喜欢上房白林,该有多好啊。
南山是海城的绿肺,四季景色各不相同。
春日的百花,夏日的绿林,秋日的绚烂,冬日深浅不同寂静的白。
崔玉喜欢冬天的雪松林,荒芜中静悄悄的繁华。
可现在,她却感觉难耐。朱迪在等她,她却无法摆脱大房的纠缠。他就那么恶狠狠地坐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几乎要将她吞没。
一个小时的车程,是煎熬。
钟勇终于把车停下来后,崔玉迫不及待地开了车门,拎着小包往里面冲。
大房跟着下车,却没跟上去。钟勇站出来,身上只有羊毛衫,冻得瑟瑟发抖。他看看穿着自己外套的老板,估摸自己还得冻一会儿,只好道,“老板,老崔生气分两种情况。第一,她要是破口大骂或者动手揍人,算是浅的,就还有得挽回;第二种就麻烦了,不说话不理人,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节奏。当年她刚来那会儿,李希去惹她,她也是一声不吭的,可后来李希有多惨----”
“老子还能不知道?”大房伸手,“把你烟弄出来,抽一颗。”
这是焦躁得不行了。
钟勇去驾驶座把烟和打火机翻出来给他,“我觉得你态度得软和点儿,硬碰硬不成的。”
“闭嘴,你赶紧跟上去,别被她又跑了。”
“你呢?”
“我在外面冷静冷静。”
大房确实需要冷静,目前千头万绪,他连方向都找不着。
想来想去,还是给欧阳北打了个电话。
“我觉得你找错人了。”欧阳北还算是个人,很诚恳地建议,“我认识你才几年?能知道老崔多少事?你故地重游,去糖坊,又提什么维护她,都是我不知道的事。兄弟没办法帮你,你还是找老赵老元或者老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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