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很难。”刑天的语气竟然有些感慨,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惆怅,“你知道殷家的那个女人,是被叶子期带走的吗?”
见穆离疑惑,刑天又补充,他看向穆离,表情很严肃,“叶子期,另一个‘我’的名字,或者说是我原来的名字。你考虑清楚,现在回昆仑还来得及,一旦你知道得太多,到那时候你再想走,我不会放你离开。”
穆离虽然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但面对刑天的压迫视线,不自觉还是有些喉头发紧。他的意思简单明了,如果到无法抽身的那一步,她若是意志不坚定,他会杀了她。
“事到如今,我不会给自己留退路。”穆离垂下眼睑看向自己行走的双脚,踩在沙子里浅浅的脚印很快被风吹散。好一会儿后,她又重新看向刑天,“你说的殷家女人,是不是琉璃厂殷祁山的侄女儿殷语烟?她是叶子期带走的?”
刑天直直望着穆离的一双眸子,仿佛要望到她灵魂的深处,这双眼睛清澈明净,他看不到一丝浑浊。
“知道他为什么找你吗?”刑天说着,挪开视线眺望无尽的远方,“他找的不是你,而是那五块骨头。”
穆离觉得自己有点不大明白了,“不是我?灵媒中见到的那些……”
“是你,也不是你。”刑天打断她,“就像我,是我,也不是我。”
似乎很久没有说这么多的话了,刑天有些无所适从地皱起眉头,但很快又松开,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拥有两个身体,互为共生。黄泉草是活下去的依萍,我们之所以不死不灭,因为我没有血,而他没有要害。”
穆离大为震惊,没有血,那么攻击要害就等于无效吗?没有要害,就算流血也不会死吗?
穆离想不明白,但更让她闹不清楚的是,这么重要的秘密,刑天居然会告诉她,而且说得这么简单直接,丝毫没有对她设防。
刑天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瞟了她一眼,讥诮道:“就算你把这件事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也没用,我跟叶子期是分离出来的两个极端,他容不下我,我亦容不下他,谁也杀不了我们。”
“为什么,你的说法跟我所知道有关于黄泉客的,一点都不一样?”穆离知道了这个秘密,并没有打算如何,她只是觉得震撼,刑天决定接纳她后,这么短的时间里想法似乎就变了,居然肯告诉她这些。
而按照他的说法,是不是两个人回归一个整体,这种不死不灭的情况就会消失?穆离没有再想下去,也不敢问刑天。
“我说过,很多事情我自己也在寻找答案。”刑天线条起伏的侧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总之,殷家的那个女人很不简单,她是自愿跟叶子期走的,并且为求长生,她愿意做叶子期的骨炉。”
不等穆离发问,他继续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这次来塔克拉玛干,是为了寻找一把钥匙,一把可以打开昆仑地狱门的钥匙。”
“哈?”穆离真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给弄得有点懵,想了想,她才开口,“昆仑地狱门真的存在?”
“想想‘伏霜’与‘惊蛰’的由来。”刑天一次性说了太多的话,似乎有些烦躁,不愿再多作解释的样子。
穆离认真思考起来,说到‘伏霜’与‘惊蛰’,她是知道的。
这两柄昆仑的镇邪之宝,道上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闻馗道在昆仑虚开山立派之前,昆仑地狱之门生长着一棵成精的万年桃木。桃木有灵,克阴邪,一直镇压着昆仑地狱之门,使至阴之气无法泄露人间,祸害苍生。
直到有一天,一道九天玄雷劈在这棵桃木上,桃木垂死,至阴之气终于泄露,正巧祖师爷钟馗路过此处,见状十分不忍,颇为惋惜,隧取桃木精华,经七七四十九天炼制出一双桃木剑,一曰‘伏霜’,一曰‘惊蛰’,一阴一阳。
至此,泄入人间的至阴之气才算控制住。
后来祖师爷在此开山立派,馗道渐渐兴盛起来,祖师爷仙游之前,也曾留下一句话来警示门人,说:“双剑现世则阴阳平衡,天下太平;倘若缺其一,则天下大乱。切记。”
穆离曾以为这只是个遥远的传说,但若是地狱门存在,那岂不证明这是真的?重点是刑天的目的,他难道要进入地狱之门?假若地狱之门开启,至阴之气不就泄入人间了吗?
“你要地狱之门的钥匙做什么?”穆离很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如果是这样,那这与她帮助刑天的初衷不就违背了吗?
“钥匙,自然是用来开门。”刑天答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今天想吃什么一样简单。
“我是不是说过,我帮你的前提,不能违背道义。你选择接纳我,我选择相信你,我以为我们的目的相同。”穆离阴沉着脸,几乎滴出墨来。
“话说得挺漂亮,但人似乎不怎么值得信赖。”
“你倒是说说,这让我怎么相信?我已经无处可去了,你难道要连我最后的一点希望和自尊也要抹煞吗?”穆离怒极,要是帮助他开启地狱门,她连自己定义自己是个馗师的资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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