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晴渐渐学会了把工作午餐的时间安排得更有效率一些,尽量和外出开会和去工地之类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最近范晴要去一个办公楼做项目回访,那个办公楼里新开了一家餐厅,是个中规中矩的商务湘菜。范晴就主动对钱大卫说要去那里吃饭,并特意强调了这是自己公司的项目。
之所以要强调,是因为大多数时候,吃饭的地方都是钱大卫来决定。这些餐厅次次不同,但个个都是京城体面人追捧的高级餐厅,网红们要专程跑来拍美图发微博的那种。钱大卫坐在这样的餐厅里,真是相得益彰。范晴身为建筑师,在审美上比普通人要挑剔许多。但是建筑师又是个非常忙碌的职业,没有时间在穿着打扮上花太多功夫。再加上建筑师都信奉“fo ”两大祖训,所以渐渐的,全球建筑师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懈可击又省时省力的扮相:没有款式的一身黑。假如戴眼镜,也必然是黑边眼镜。以至于一群建筑师合影,很容易让人误会这是一张黑白照片。好在一身黑的确是足够百搭,再加上范晴自带的职业女性气质和秀气的面孔,导致他们俩每次在餐厅吃饭,都像在演偶像剧。
听说是范晴公司的项目,钱大卫立刻爽快地答应了。范晴松了一口气,心想:难怪人都说女人事业家庭容易打架,这才跟男生吃几顿饭,已经要如此煞费苦心安排才能不和工作冲突。这要是结了婚,或者再有了孩子,怎么可能安排得过来?难怪那么多女性都辞职当全职妈妈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赵馨宁,就打电话过去问候。
听到赵馨宁一句甜甜的“小晴啊’,范晴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赵馨宁心情甚好,从轻快的语气里就听得出来。说起公婆的离去,赵馨宁语气不仅高兴,还有掩饰不住的得意:“我一说离婚,他就真慌了。你没见他那样儿呢,差点绊个大跟头!他什么都答应了。看来我啊,之前就是对他太好了。”
范晴心想,这刘工的“离婚大招”还真管用。不过,刘工是一番斗争之后,才祭出了威胁离婚这个大招。赵馨宁还没怎么着呢,直接就发大招。
范晴就笑:“这么多年了,老郝的感情还是这么充沛。”
当年赵馨宁起初和老郝主动搭讪,只不过是像女人买衣服一样,想在衣橱里多个选择。但相处之后,一来是看上了老郝过硬的智商和学识,二来也是老郝的一片真情打动了她。赵馨宁是那种典型的小女人,她要找的男人,必须要把自己呵护在手心里,爱入骨髓,爱到怕自己。而老郝,一个看似木讷的农村孩子,很快就坠入赵馨宁随手胡乱挖的情网里。他把自己这辈子没干过的傻事都干过了:给赵馨宁一首一首地读诗、每天用语音给赵馨宁发他唱得跑调的歌、赵馨宁说句想吃什么他坐着公交车跑到大半个北京城给买来,赵馨宁回家过暑假,他一天一封三千字以上的邮件发过来。赵馨宁给范晴看过几封,其措辞之肉麻炙热,让范晴对老郝刮目相看:这本事要是学了用在甲方身上,什么样的项目搞不定啊!
不过,做为恋人,范晴自问她可受不了老郝这款。范晴虽然不太擅长和男生打交道,但才貌双全,又一直在理工科这种男多女少的环境里,这些年下来,多少也有过几个男生在她面前表演一片痴情,比如拿着花等她下课。但范晴对此的反应并不是感动,而是觉得尴尬症当场发作,心里简直怨恨对方把自己推到这样的众矢之的。她不喜欢当众表演傻气的男人。范晴生活简单,情绪稳定,自问身心都不需要男人来照顾自己。钱,她自己会赚。地位,她自己会争。范晴想要的理想男友,是一个足够体面,足够聪慧,总之,足够配得上她的男人。
赵馨宁得意地说:“老郝虽然是个大孝子,但谁让我是他的软肋呢。也不知道他怎么跟他爸妈说的,反正很顺利就送走了。”
范晴问:“那他爸妈走的时候,你有没有客气几句?”
“我才不呢。他们这些天给我的气够多了。再说,我还得上插花课呢。我现在刚报名了一个插花课,这插花啊,学问可大了……”
放下电话,范晴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原来真是如此。刚刚还搞得像要离婚,转眼又风轻云淡地插上花了。插花这种玩意儿,在范晴眼里纯粹是浪费时间。学了插花就要买花,买了花还要买花器,家里也因之产生了更多的清洁整理工作……同样的时间,范晴宁可拿来画图。再不行,学英语。最差,范晴宁可做饭。毕竟认真吃饭也是个健康投资。对于范晴这样拼惯了的人来说,插花这种事,简直是不可思议之行为。
钱大卫的工作也很忙碌,和范晴一样,要对着电脑分析操作,要经常拜见客户,有时还要各地出差。金融业要看全球的市场,因此也像建筑设计一样,没有所谓的下班时间。虽然工作忙,但钱大卫永远一丝不苟。他衣服全部精心搭配到露出来的一点袜子边都没问题,说话永远不断展示他的见多识广和品味卓绝,举动永远得体到随时可以上真人秀展示,比如,他总是跑前跑后给范晴开门关门,坐下时先帮范晴拉椅子。
钱大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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