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接,男人也不在意,将糕点放在了床边的高几上,之后抬起双手,伸向她的凤冠。
百里婧不动,任他将她头上沉重的凤冠摘了下来,脑袋总算能活动自如,她抬头冲他一笑,男人双手捧着凤冠也朝她淡淡笑了,笑过便返身往梳妆台前走,才走了两步就咳了出来,红烛高烧,映得他远去的影子格外地单薄。
有人来敲门,百里婧站了起来,墨问却对她轻摇了摇头,将高几上的那盘如意糕重新递到她手里,之后便朝房门缓步走去。
等到整个喜房里只剩她一个人,百里婧低头看着满满的一盘糕点笑了笑,她的病秧子夫君,竟是意外地温柔体贴——怕她累,怕她饿,怕她等,他想得如此细致。
咬了一口糕点,太甜,她便放下了。走到圆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上好的女儿红,一口一口地喝下,除了辛辣,什么滋味都没有。
情不自禁地抚着腕上那串红珊瑚珠,深红色的珠子一圈一圈地缠在手腕上,缠得那么紧那么密……
夜半时分,高烧的红烛都矮了几分,趴在桌前睡着的百里婧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响,有人推开了房门。
她警觉地抬起头,见一天蓝锦袍的少年架着她的夫君跌跌撞撞地进了新房,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人影,那两人嬉笑道:“大哥,你怎么这么没用?才几杯酒下肚就醉成这副模样了!”
“是啊,好歹是大哥的大喜日子,直接躺下了多没面子啊!这要是传扬出去不仅会丢了我相府的名声,连婧公主也没脸见人了!大哥,起来,咱兄弟再喝过!”
只有那着天蓝锦袍的少年不言语,看到她立在桌边,忙道:“大嫂,来搭把手,大哥被灌醉了。”
百里婧什么话都没说,上前去搀她烂醉如泥的夫君,他虽然瘦,可是却并不轻,两个人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把他弄到了床上。
天蓝锦袍的少年擦了把额头的汗,这才退出三步远,道:“大嫂,大哥就交给你了,他身子不好,不能喝酒的,也许会吐,丫头们都候在外面,有事叫她们。”
少年说完连推带搡地将那两个男人赶出了新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如果换作从前的百里婧,对相国府的这两个纨绔恶少,她会毫不犹豫地当着父皇和所有人的面扇他们几个耳光,现在,她却没了这个心思,这些人如何,与她有什么干系?
这里所有的人都非亲非故,非敌非友,她才不想干预。
“咳咳咳……”
喜榻上的男人突然咳嗽起来,越咳越大声,似乎整个胸腔被什么狠狠挤压着,喘不过气来,又因他不会说话,咳出的声音非常沙哑难听,她俯身去看他,才发现他的眉紧紧地拧着,面容越发苍白,神色十分痛苦。
百里婧的心微微痛了一下,有一种叫愧疚的情绪无限放大——
是她将这个从未谋面的男人卷入了她的婚姻,是她让他成为兄弟们嘲讽的对象,也是她害得他被灌烈酒如此虚弱,在他本就无望的人生中增添了更多的愁绪。
也许所有人都有错,只有这个病秧子毫无过错,她却牵连了他。
拧干了帕子细心地替他擦着脸、额头、脖颈,又探身将他弄乱的发丝理顺拨到枕侧,好一会儿,男人终于停止了咳嗽,蹙着的眉也舒展了些,她为他把锦被盖上,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百里婧的名义起誓,从今天起,我会保护你,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许久,她闭上眼,声音又低了下去,飘渺如隔云端:“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除了……我的心。”
喜榻之上,原本酣然睡去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沉黑的眸子精光迸射,凌厉如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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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公子墨问
景元帝最宠爱的荣昌公主下嫁左相长子,左相府得此殊荣,于盛京官员街上连开七日流水席,大宴宾客,城东一时热闹非凡。
然而,与以往公主出嫁皇子大婚不同,这场婚礼之所以成为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甚至传得天下皆知,却是另有原因。
……
护城河边的垂杨柳刚刚抽出新芽,她偷偷跑出宫去找韩晔一起放纸鸢。那个名动京华的男人沉默地陪她走完长长的石桥,突然开口说道:“婧公主,是韩晔辜负了你,臣已请求陛下赐婚于落公主,一月之后完婚。”
他说完,不等她的回答,便转身离去。
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六神无主,可不一会儿,她却笑了,追上去抱住韩晔的胳膊,仰头对他做鬼脸,嘻嘻哈哈道:“韩晔,我错了,昨天不应该不听你的话偷偷去逛碧波阁,下次带你一起去逛好不好?”
韩晔停下脚步,却没有笑,他清俊的面容一如既往地好看,眉宇间微微蹙起,占据着身高的优势,他用俯视的角度毫不回避地望进她的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丫丫,我刚刚说的是真的,婚期已定。”
她的身体在,可双手却将韩晔的胳膊抱得更紧,她努力地笑,话语里却掺杂了诸多帝国公主的傲慢:“没关系,我去求父皇改了旨意就是!父皇会答应我的!”
韩晔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睑淡淡道:“我爱她。”
如此陌生的三个字,她从未听韩晔说起过,哪怕是他最疼她的时候,也不过是说,丫丫,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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