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的太子莫名对姜明月看顺眼许多,帮腔道:“是啊,父皇,我们不能单听旁人的一面之词。”
姜宝珠瞬间从混沌中恢复清明,感激地看了眼太子,跟着说道:“对对对,求陛下明察,此事定有误会,陛下可以寻人打听,臣女名声在外,写过不少诗词,岂敢在陛下和贵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剽窃?”
袁皇后静静看了姜宝珠一眼,扭过头去,心知姜宝珠忽略掉她,是故意讨好宁贵妃,希冀宁贵妃帮忙说情,殊不知,如此一来,皇帝会更认定她大不敬之罪。
因为,连代表母仪天下的皇后都敢不敬,那么不敬皇帝,她又有什么不敢呢?
皇帝朝袁皇后看了眼,果然暴怒,吩咐道:“于爱卿,你来跟这个死性不改的姑娘说道说道!”
言毕,别过眼把玩宁贵妃雪白如玉的柔荑。
姜宝珠听出皇帝话中的怒意,不禁心惊胆颤,娇弱纤细的身子抖如筛糠。
姜明月低垂着脑袋,暗暗欣赏姜宝珠这副狼狈相,前世姜宝珠宣霍玉真入宫,命宫人作践玉真,她为女儿求情,眼睁睁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子在板子下痛苦地抽搐时,她也曾这般无助绝望地颤抖过。
而今生,她会把姜宝珠曾经加诸在她们母女俩身上的苦难,一点一点还给她!
于大人是个老学究,曾做过数届的科举监考官,对剽窃抄袭深恶痛绝,闻言,也不管姜宝珠是个女孩子,更不管她是否出身世家门阀,气哼哼地捋着胡子,以折磨人的语速慢悠悠道:“昨儿有一小厮自称是霍元琪霍公子的书童,称仰慕不才(“不才”,谦称)之学识,送来一本诗册请老朽品鉴修改,老朽曾听闻过霍公子才高八斗,便欣然应允。”
见众人着急不耐,于大人加快语速,三言两语道:“今儿奉旨入宫伴驾,带了那诗册本想还给霍公子,哪知,竟看到姜二姑娘传出的菊花诗赫然在诗册之列!老朽不敢欺瞒陛下,于是如实相告。老朽看过霍公子的字,这字迹是霍公子的字迹,所用纸张亦是霍公子喜爱的文墨轩的宣纸。”
小太监在皇帝的示意下把那首菊花诗亮给姜宝珠和姜明月查看。
姜明月颦眉,姜宝珠吃惊瞪眸,那字迹果真是霍元琪的字迹,与他送来的诗集字迹分毫不差!
她眼底流窜着毁天灭地的仇恨,双拳蓦地捏紧,咬牙暗恨道,霍元琪,若我今儿不死,明年的今天定是你的祭日!
于大人问道:“姜二姑娘,你可有话说?”
在于大人看来,姜宝珠剽窃诗词是板上钉钉的事。
霍元琪心生不忍,他痴恋的小人儿在地上瑟瑟发抖,如秋风中树枝上的最后一片树叶,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能昏倒。但是,他却不能立刻救她,他想知道,在姜宝珠心中,他到底算什么。
姜明月见霍元琪不语,暗嗤霍元琪不是爱姜宝珠爱到为她罔顾人伦,胆敢与当朝太后私通么?
她扯了下姜宝珠,心急如焚地催促道:“妹妹,你快告诉于大人,你没有剽窃!”
姜宝珠稳稳心神,慌乱地抬头说道:“陛下,臣女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臣女没有剽窃!”
皇帝见姜宝珠居然毫不避讳地直视他,先不说这是否犯了不敬之罪,单是这份勇气就值得嘉奖。
他放开宁贵妃的手指,饶有兴味地问道:“哦?这人证物证俱在,你却信誓旦旦地说,你没有剽窃,那朕倒要问问,你今儿即兴做的诗,如何昨儿就到了于爱卿的手上?”
“这,这……”姜宝珠张口结舌,急中生智地叩首哭道,“回禀陛下,臣女的确有罪。”
皇帝扬眉,姜宝珠接着说道:“臣女罪在并非即兴作诗,这诗是前几日臣女看见父亲凉国公买回的菊花‘独立寒秋’,偶然所得。臣女实在罪该万死,不该因觉得这首诗写得好便谎称是今儿即兴所作!陛下可使人去凉国公府查看那盆菊花,便知臣女所言非虚!”
“所以?”皇帝勾唇。
“所以,剽窃的另有他人!”姜宝珠瞥向霍元琪,眸中含恨,泪盈盈地哭道,“霍公子,你我今日无仇,素日无怨,你为何写下我的诗作,陷害我剽窃?你可对得起我父亲对你的提拔,对得起你家中教养你二十多年的老母?”
霍元琪浑身僵住,那一瞬间,他对姜宝珠的爱意眨眼变为爱恨交织。
此刻他的脑海里,姜宝珠袒胸露乳与太子纠缠,以及她充满恨意鄙夷以及威胁的眼神交错闪现,他整个人如坠冰窟,又如坠入炼狱中火烤,身心同时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霍元琪震惊过后,一撩袍摆跪地道:“求陛下明察,正如姜二姑娘所言,凉国公对草民有再造之恩,草民岂会狼心狗肺陷害凉国公的掌上明珠姜二姑娘!但草民身为大孟朝的子民,更不敢欺君……”
姜明珠惊怒,打断他的话叫嚣道:“在陛下面前,休得胡言乱语!霍公子,你剽窃我的诗作,竟还如此振振有词,还说你不敢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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