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提这茬便顿了一下略过去,末了从兜里掏出那些闰土送他的五花八门,形态各异的贝壳来,“我总在想以前捕鸟的日子,爬树的日子,海边的日子,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和你说一声,没有来得及带上这些就去了日本,闰土,等我从日本毕业我……”
闰土摇了摇头,打断他:“迅哥儿,不怪你,也不怪周二少爷、周夫人和周老太爷。其实瘸一条腿算不得什么,也不碍着很多事情。那猹精虽然脾气霸道,却不难相处。”
听到闰土并不憎恨责怪自己,迅哥儿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得闰土又继续说,“明天你就要成婚,就要娶一位贝壳姑娘,用不着这些贝壳了…”
迅哥儿登时脸色惨白,像被千斤石块砸在身上,是啊,明天就要成婚,这样一个事实把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住了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几乎提不起说话的气来,嗫嚅道:“我不娶她…娶了我也不会碰她!我想和你在一处,他们不明白,你也不明白么?”
其实闰土明白,他从前也只想和迅哥在一处,只是晓得了“在一处”这三个字对他和迅哥儿来说要不得。
不明白的是迅哥儿,他想要在一处,却闹不明白,如何在一处,他有如此多的放不下。他的放不下其实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和他的“在一处”打起架来,也让闰土明白了他的放不下,因此知道要不得。
“不是明不明白的理。”闰土又摇了摇头说道,“朱姑娘是个好姑娘,小时候因着我落水了,也没有发一分小姐脾气,你既然明天就要娶她,那就好好待她罢。”
迅哥儿几乎想要破口大骂去他狗屁的好姑娘,去他狗屁的结婚!
他以为闰土是为了他着想要识相地退却,劝他娶亲。他心里痛苦,却不怨闰土,只因闰土迎头而上的时候是他退却的,只因一声不响去日本的人也是他,一声不响明天就要结婚的人也是他。
他以为娶了别人是最大的错,原来无声的离开才是那把最可怕的刀子。
迅哥儿心上好像浇了油烤了火,噼里啪啦地又烧又跳,“闰土……你要我娶她,你不想同我在一处了么?”
不知怎的,被这么一问,闰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最是流氓又不要脸的猹精,他一愣,继而又带着笑意无奈地说:“你也晓得,我的命都捏在猹精手里,兴许我只能一辈子同他在一处了罢……”
☆、什么事儿都得有个交代3
第二日。
周家大少爷要娶亲,周家台门上下自然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四处披红挂绿张灯结彩。人人都说道这是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凡是沾一点边的人都要来讨杯喜酒喝。
这样大好的日子里,周夫人却愁得脸色焦黄,看不出一丝喜色来。
婚礼近在眼前,但迅哥儿昨夜一夜没回来,这个时辰还没见到人。难道他真要做那个不肖子孙,宁可丢光了自己和周家的脸面么?
满堂的宾客在外面等酒吃,新娘满心欢喜要嫁人,新郎官却连个影子都没有,周夫人急的坐立难安,亏得她毕竟是个有胆识的人,一个人操持周家这么多年,现在还能一边张罗人办事,一边等周二少爷和周三少爷寻人的消息。
等得心都焦了,两个儿子还没有消息,她生怕迅哥儿丢了周老爷的遗训不要,丢了二十年圣贤书学的礼义廉耻不要,又独自买了票回日本去,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吃定家业和声名在迅哥儿心里的分量,知道迅哥儿是个有分寸的,才下了决心要迅哥儿回来把婚结了,若果真闹出天大的笑话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光等也不是办法,她想着去问一问迅哥儿那些好友同窗,起码要晓得这几日见过他没有。
她没点破迅哥儿不见人的事实,只说替迅哥儿招待客人,寒暄几句套套迅哥儿的踪迹。
昨日迅哥儿那位好友也在席上,问者有心,答者无意,他说的随意,却叫周夫人怒到了骨子里。
迅哥儿昨日还见了一个坡脚的花农,说是儿时的朋友。
这个人别人不晓得,周夫人却不可能不晓得。
周夫人强耐着怒气问清了这花农的来处,认定了迅哥儿肯定和闰土在一起,才叫他要有逃婚的心思。
周夫人当即带了几个人冲到酒楼里要将迅哥儿绑回来,却没想到迅哥儿竟然不在,只有闰土一个人在后院里腌着西瓜干,
周夫人上去便给了闰土两个耳光,她是大家闺秀,从没动手打过人,只因为心里实在是怒极了,想不明白是如何招惹了这么个冤家,要祸害他的儿子,“迅哥儿呢?躲在哪里?”
闰土见到周夫人领着人进来便惊住了,若说他最没脸见的人一是他爹娘,二便是迅哥儿母亲。他还未有脸抬起来,周夫人就带着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两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说的话更叫他惊住了。
闰土惊得瞪大眼睛,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迅哥儿?我不晓得…”
周夫人又打了他一个耳光,“你不晓得谁晓得?你昨日还见了迅哥儿,今日还想装哑巴么?”
耳光明明打在闰土身上,周夫人却好像要留下泪来,“你也是个爹生娘养的男人,怎么就非要做这种事情?你和迅哥儿糊涂,打也打不醒么?你就是个白净姑娘,也只多给收个房,还想让迅哥儿终生不娶么?你又替迅哥儿想没想过,周家惹人笑话,他这个少爷也没得做,他爱发文章,这种名声往哪里发?他要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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