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从树丛里爬起来后,他把公文包捡了回来、枪收回大衣口袋。柳雅坐到了路旁的长椅上,而薛晋岚就站在她面前,听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姊姊又漂亮、又温柔,却遇到了那样的意外,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她一直想着为什么自己会遇上那种事?然后就疯掉了!所以我就想,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谁都好,也抱着同样的想法莫名其妙地死掉呢?」
柳雅甜甜地笑着,双脚不停踢蹬,薛晋岚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很像她姊姊。
四年了,同样的事薛晋岚这辈子干过了不下十次。柳雅的姊姊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要薛晋岚回忆容貌,恐怕他还想不起来。
但现在只要看着柳雅,就知道那些女孩们是什么模样了。薛晋岚僵硬地站着,夜晚的冰冷慢慢地从脚底爬上身体。
好像在做梦,记忆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是真实的。那些脏事好似他都不曾做过,他甚至相信现在只要缩起身子、他就会回到出生前一片纯白的状态。
「帮我杀人吧!要不然,你可不可以教我?我也想成为杀手!」
「妳该回家了。」
薛晋岚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回答什么。女孩踢到了他的脚,他也没感觉到痛。
浑身的力气都用在腹部、压住那股翻涌的恶心感。他想自己大概又要吐了,但实在没什么能吐的。
「我跟你说,姊姊出事的那年,我就迷上了委托。」
「妳该去多陪妳姊姊,在漂亮的屋子里养几只猫、随便找点事情做,然后保护好自己。」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所以好不容易戒掉了。可是啊,你应该知道吧?又发生一样的事情了,看到新闻就觉得受不了。为什么那样欺负女生的败类都没有被抓起来呢?」
柳雅讲的可能是任何一件□□案,但薛晋岚只感到手心发冷。虽然他脸上仍是一种平淡、不起波澜的神情。
「我很遗憾。但捉犯人的工作还是交给警察吧,妳把自己搞成这样,也不会有帮助的。」
「反正你就是不愿意接我的委托嘛!」
薛晋岚没说话,他很想赶快结束今天的会面。才不到一小时,他已经相当疲惫了。
一点都不想去思考柳雅的想法或心情,他只想让心脏麻木的像石头一样。没有罪恶、没有脉动的起伏,一切都死寂,然后他就会忘记。
真是够了,这辈子的所有事。
「妳该回家了。」
薛晋岚重复着无意义的句子,柳雅便把所有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中介想离开,他回想着过来的路,摸着口袋才发现柳雅掉的那枚耳环还在里头。
他把耳环掏出来,放在摊开的手心中央要给柳雅,后者死死地盯着他、却没把东西拿回去。
「帮我吧。」
「什么?」
「戴耳环啊!这边又没有镜子,我自己不好戴。你不肯接委托,那帮我戴个耳环总可以吧?」
薛晋岚即使觉得不妥当,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完全不想跟疯子计较这种小事,要戴就戴吧。
他放下公文包,用手指捏着耳环,弯下身靠近柳雅。后者本来还扭动着身体,中介接近她后,才定住不动。
柳雅自己把散落的发丝拨到耳朵后方,露出耳垂。薛晋岚瞇着眼,离她不到十公分,眼睛凑在她耳朵旁,一手轻轻按着柳雅的耳朵、把它固定,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把耳环穿过她的耳洞。
「这样可以吧?」
在他想退开的那一瞬间,柳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亲上他的嘴巴。舌头在他唇上舔过一圈,又缩了回去。
薛晋岚僵在那里,也许被捅一刀他都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他错愕地看着柳雅,后者伸出手指,按着自己涂了唇蜜的嘴唇,得意洋洋地笑了。
「你会改变心意吗?我还是想把委托交给你呢。」
中介直起身体,沉默地看着她。柳雅一直笑着,过了很久,笑声仍回荡在公园中。
薛晋岚缓慢地把手放到她头上,像在拎布娃娃一样,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拉起来。笑声变成闷哼,他把女孩拉到自己面前。
「妳有没有想过……妳姊姊是怎么出事的呢?」
这话很有效,柳雅终归还是听得懂的。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薛晋岚。
「妳姊姊,也许就是被我这样的人□□的哦。虽然能温柔地给妳戴耳环、好好地抱住妳,但如果目的是要毁掉的话,这些根本就只是饵吧?」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妳。为了委托杀人、而一个人晚上跑出来,妳可能会像妳姊姊一样,遇到很不好的事的。」
就如同哄小孩一般,他对柳雅轻声说着,然后才放开手。
所说的内容听起来可能接近威胁了,不过没关系,薛晋岚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执行薛矢妍命令的时候,可从来不思考目标的感受的。
对他这种人来说,还是只有下地狱是解脱吧。拔掉舌头、砍掉手脚、碾碎直到变成残渣,于是罪业也有了出口。
他还是只适合去死吧。不敢死,那活着的时候多受点苦也是应该的。
「回家吧。」
薛晋岚不想管柳雅委托杀人的瘾,他没有义务要满足她。他这样对柳雅说,已经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女孩是谁了,她看起来像薛晋岚梦里会出现的每一只恶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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