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冲一下伤口,然后才好包扎…”江心言二话不说撩起她的裙子,打了个结坠在膝盖边,露出那条受伤的小腿。
她捧起溪水淋在玛丽的小腿上,将泥土沙子冲洗干净,露出依然不断淌血的伤口,又长又深,狰狞丑陋。
“唉,如果有酒就好了…”
一边嘟囔一边撕下衬裙,裹住伤口一圈一圈地缠紧,布料不够,她索性把外裙也扯下来。
小腿传来一阵阵的刺痛,玛丽硬是忍着一声没吭,垂眸凝视着蹲在地上给她包扎的江心言,神情专注,手法熟练,脑海里不禁浮现起某个少年温润柔和的脸…
“你很爱伊丽莎白?”
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顿住,她没说话。
“其实,在我得到有关你的情报时,就往这方面想过,否则也不会把你抓过来,因为我身边曾有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我比别人更容易想到……你和她的真正关系。”
“两个女人的爱,和男女之间一样吗?”
“爱不分性别,这是我信奉的。”江心言继续手里的活儿,用布条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站起来,扶住她的胳膊:“坐着休息一下吧。”
什么事情一旦说成“信仰”,总是比较容易让人理解和接受的,这一点,玛丽表现得很宽容,虽然江心言在她看来和异教徒没什么两样。
“她也爱你?”
江心言没说话,低下头坐在一旁,算是默认。
“所以她是为了你…才选择不结婚?不要孩子?”
“不是。”
“噢?”
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江心言侧目回以她一个淡笑:“陛下,我知道您的意思,事实上…她没有那么傻,婚姻对她来说是外交游戏,是谈判筹码,当然她这么做的确会被人说三道四,所以她需要一个理由,或者,一个借口。”
“就像她父亲娶了她母亲后,又无情地砍了那样?”
出乎意料,江心言没想到玛丽竟然知道,亨利八世那桩离婚案里头的政治因素,突然间有种被人理解的感动,让她忍不住眼眶泛酸。
“是的,安妮王后是亨利国王的借口,用来改|革教会,当替罪羊,而伊丽莎白的借口不是我,是罗伯特,用来玩婚姻游戏。”
“我认为,应该再加一个作用。”
“???”
“保护你。”如炬的目光像是要烧穿瞳孔,燃进她心底深处。
江心言愣了一下,苦笑。
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兜不住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她会随时做好准备,不当缩头乌龟。
“你想过后果吗?”
“嗯。”
玛丽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头,丢进水里,凝望着ji-an起的水花:“那是你和她都无法承受的后果,这种爱是累赘,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应该为她考虑。”
“陛下,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我有什么理由不呢?”
心猛地揪了起来,窒息感紧逼喉头,一抹混杂着绝望与无奈的笑意浮上嘴角,她低下头,枕在屈起的膝盖上,沉默不语。
看着她失意落寞的样子,玛丽突然感受到报复的快|感,转过头,继续捡着石头,一颗颗朝水里扔去……
身后隐隐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并且越来越靠近,她松懈的神经顿时绷了起来,撑着木棍站起来,一回头,就见几个戴着胡格诺教派袖章的黑衣男人正策马朝冲过来。
“她在那!”
江心言惊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下意识拉住了玛丽的胳膊,往后退,不慎踩到溪水里,s-hi了一脚冰凉。
本身就对高大威猛的肌r_ou_男有深刻恐惧,尤其现在这些人又个个儿顶着张凶神恶煞吃人般的脸,她觉得死期到了,都不用自己动手。
“王后陛下,别来无恙啊。”
为首的络腮胡子紧盯着玛丽,露出一脸y-in笑。
.
伦敦,汉普顿宫。
夜渐深,整座宫廷陷入了沉睡,黑暗中燃烧着的火把照亮了幽深空旷的长廊,正值巡夜侍卫交接班的时间。女王的寝宫外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被扒了制服的侍卫尸体,一队黑影悄悄潜了进去……
偌大的寝宫房间众多,低等侍女睡在一楼,普通侍女则在二楼,高级女官在三楼偏殿,贴身女官就睡在女王房间的隔壁。他们轻车熟路地摸着黑上到三楼,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
外间点着几盏蜡烛,还挺亮,只有一个坐在地上打盹的小侍女,走在前面的黑影直接上前扭断了她的脖子,还未来得及惊呼便在睡梦中死去。
“听着,一会儿进去,先堵她的嘴,可以弄伤她,但不能弄死,要活的,明白么?”
“明白。”
打开内间大门的一条缝隙,男人扒着看了两眼,里面黑咕隆咚一片,隐约能看清床上躺着个女人,他悄悄推门而入,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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