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塞西尔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躬身行礼,捋着胡子离开。
纸上重复着的方块字占满了她的视线,脑海里浮现起一双明亮澄净的黑眸,扰乱了她本来清晰的思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就会坐下来一遍遍地写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写着写着,心渐渐地安静下来,变得柔软。
而她,开始贪恋这种柔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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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奥洛成了宫里的常客,在她强迫症般的细心照料下,江心言的伤势好得很快,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是可以坐起来自己吃东西。
肩上的伤口仍隐隐作痛,偶尔会痒,夜里总是睡不好,可是看着奥洛和珍忙前忙后地关心她照顾她,莫名有些感动,身体的不适便也没有那么难捱,长久以来不安与孤独感似乎少了许多。
然,她最想念的还是伊丽莎白。
那个女人很忙,却仍每天下午来看望她,陪她说话,告诉她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偶尔讲几个恐怖故事吓唬她,虽然她知道自己应该知足,但是,心就像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渴望越来越强烈。
太贪心不好,江心言这么告诫自己,压抑着。
可是今天都傍晚了,伊丽莎白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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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第n遍叹气。
吃过晚餐,珍把餐具收走,不同于往日的轻松欢快,她这些天都不怎么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江心言问她也不说。
“陛下…”
外间传来珍有些惊慌的声音,遂闻急促的脚步声渐近,一抹高挑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门边,影子被烛火光芒拉得很长。
“伊丽莎白,你……”欣喜,溢于言表。
视线扫过女孩儿怔愣的脸庞,走到床边坐下,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笑意,握住了她的手,“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来了?”
“嗯…”羞赧地点点头,红了脸。
“我回了趟哈特菲尔德宫,拿来了这个。”
伊丽莎白举起手里的东西,漆光油亮的梨状木身在烛火的映衬里,泛出一丝古朴气息,看上去似乎有些年代。
“这是……?”
“我母亲用过的鲁特琴。”淡然的语气里带有些微惆怅,笑容似片刻的凝滞,恍然出神。
母亲,安妮-博林王后吗……
“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好…”微怔,受宠若惊般地点头。
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流泻出一缕清亮音符,伊丽莎白专注的神情隐没在昏黄的光线里,晦暗不明的灰蓝色瞳孔浸透了缥缈的伤怀,随那悠扬曲调轻启朱唇,轻声吟唱:
alae eour i have loved you all reeny jreen
green of gold
and reeleeves
她像一位游历四方、饱经沧桑的诗人,用柔和婉转的嗓音细细诉说着曲中的故事,褪去一贯的高傲漠然,不再是往日那般冷峻威严的帝王,神色温和细腻,变得悠哉而多情。
心,突然就沉醉其中……
这首《绿袖子》,是英格兰古典民谣,江心言曾经听过各种不同的版本,以至于调子和歌词都烂熟于心,却只有伊丽莎白唱进了她心里。
她忍不住轻声跟着哼了几句。
指尖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完美的和声戛然而止,伊丽莎白凝神注视着古旧的琴身,轻轻抚摸着,似是自言自语:“这首曲,是我父亲写的,为博美人一笑。”
怔愣,欲言又止。
“美人是我母亲。”叹息,轻轻抚摸着琴弦,发出凌乱的音调,“我三岁那年,她被冠以叛国罪和通j,i,an罪,在绿塔斩首示众,血还没流干,我父亲就迎娶了新王后,就像他当初抛弃我姐姐的母亲那般干脆果决。”
“其实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只模糊地记得,她很美,美到人们都说她是会巫术的妖女。”
“她死后,所有的遗物都被销毁,除了这把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没想到还能用。”凄然笑意涌上眸底,语气虽平淡,却瞬间将她的脆弱暴露无遗。
心口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头泛起酸意,江心言握住了她的手,指腹触碰到微凉的戒指,“伊丽莎白……”
“我唱得好听吗?”轻声打断了她的话。
“嗯嗯,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版本。”
侧目,勾起唇角,眼里一抹宠溺的温柔。
那天晚上,听江心言喊了一夜的“妈妈”,她心里埋藏最深的那根弦突然就崩断了,百转千愁,万般惆怅,隐隐作痛着。她以为这么多年习惯了水深火热、尔虞我诈的生活,心早就比石头还要冰冷僵硬,什么亲情、友情、爱情,那都是骗小孩子的东西,幼稚无聊且可笑。
可是这个女孩儿的出现,让她这具人形石像开始变得柔软,直至一点点融化,褪下冷硬的面具外壳她才发现,埋在心底的脆弱有多么不堪一击……
“伊丽莎白?”
见她半晌不语,江心言有点忐忑,倏然瞥见她眼睛里爬着几缕红血丝,不禁蹙眉,“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早点回去睡觉吧…”
唉,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赶这女人走,但就是心疼得要命,连着肩上的伤口都疼似的。
“今晚不回去了。”
“???”
伸手卷起她一缕柔长的发丝,映在烛光里轮廓分明的脸庞缓缓凑近,眸底掠过一丝邪魅笑意,哑声道:“我要分一半你的床。”
“!!!”
“陛下……”
“再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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