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楚修明深深地吸了口气,淡淡的消毒水和不知名的药剂的气息中夹杂着被暖气片熏过的空气,没有外面的冷冽,却也失去了原本的清新,变得沉重不堪。桌子上放着一个保温桶,底下垫着一张纸条,楚修明知道那是楚修哲给他带的晚饭,可能是粥,那纸上大概留着要说的话。可他没有去看,肠胃蠕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他饥饿了,他空虚的胃需要填充,低血糖让他眼前的东西都像电视里的雪花点,头部好像很沉重。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在惩罚自己,即使没有理由,他已经将虐待自己的身体当做一件习以为常的事了。他想象地面铺满了一层雪,白色的那么纯净,天快黑了,病房笼罩在昏暗中,让人昏昏欲睡。楚修明不愿意承认也必须得承认,他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看到桌上的东西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欣喜,然而它转瞬即逝,他不能摆脱孤自一人的事实。
身体有进食的yù_wàng,心理没有。他的内心被一股愁绪笼罩,他消沉地一个人坐着,木然地看着窗外的雪,就连瞳孔都没有聚焦,却认真地看着。突然,楚修明身体一缩,迅速地进入了自我保护的形态,然后门就打开了,是那个谎报病情的护士。她见楚修明起来了,搭在门把上的手僵了僵,脚是完全站住了,她努力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说:“你好,现在你感觉怎样?”
楚修明不会信任别人,何况这个护士,真的是让他反感到了极点,所以他低着头,并没有答话。护士发出了轻微的“啧”的一声,她脸上的表情迅速转换为不耐烦,她是刚被调来精神科的,她并不会照顾精神病患者,即使是抑郁症。楚修哲反复强调弟弟不是精神病,是因为他觉得医生护士都把他弟弟当做精神分裂症患者了,而且他还说,自己的弟弟是非常好照顾的。可是护士觉得自己很忙,非常忙,她是没有时间一直盯着一个精神病的,所以她还是跑出去乱转。她又不是护工,没必要一直盯着。
真的那么宝贝的话,怎么不请个护工啊?护士想着,走进来就看到了桌上的保温桶,她就过去拿起来,手里还晃悠了几下,说:“起来吃饭了,谁送来的?”楚修明的瞳孔缩了缩,他打了个冷战,他想从护士手里抢过那个被玩弄的保温桶。那是楚修哲给自己的,别人不能碰的……怨毒在他眼里生长,在护士打开了电灯后,随着光亮又被埋没,护士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坐在床上的残疾青年方才有那么一瞬想要掐死自己的yù_wàng。
“桌上还有便条,要我拿给你吗?还是念给你听?”护士又拿起了便条,张口要念的时候,楚修明就像触了电一样反应激烈,他尖叫一声,朝着她喊道:“给我!”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保温桶差点一个手滑掉了,她拿着纸条的手拍了拍胸口,说:“什么啊?你吓死我了。”
“不要看,你给我!”楚修明喊着,眼睛充血发红,头发凌乱,他浑身泛着鸡皮疙瘩,他怕陌生人怕得要死,可他还是鼓起勇气去反抗。
“好……好啊,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啊?”护士结结巴巴地说,然后就把纸条递给了他。楚修明近乎凶狠地抢过她手里的纸条,力度之大,让护士捏着纸条的手指都感到了一刹那摩擦引起的火烫。楚修明虔诚地用两只手拿着纸条,用力地抓着,指节都发着白。熟悉的字迹,是楚修哲的,楚修哲以前还给他的作业和考卷上签过字,他非常清楚。
上面的字并不是很多,大概就是写让楚修明好好在医院休息,自己还要去拍戏,晚点会来看他。最后一句话让楚修明看了一遍又一遍:“如果你能克服对汽车的恐惧,我可以带你回酒店。”楚修明感到茫然无措,他害怕汽车,他总是会在汽车上看到残缺的肢体,他会想到死去的父母,他会想到一个个噩梦,可是他又那么想和楚修哲一起。他害怕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他只想躲藏,害怕得要死。
护士疑惑地看着这个病人安静下来,又露出了像兔子一样无助的模样,她张口询问,可他似乎没有听见。楚修明紧紧攥着那张纸,像要把它揉入自己的掌心里一样,他不再看那个护士了,任她怎么说他也不再理会。
“你能自己吃吗?”护士问,楚修明没有回答,她想那就试着自己喂喂看,就打开保温桶,面前一股热腾腾的香味扑来,白色的水汽散开后,她看到是白色的米粒和浓稠的粥汤,萝卜丝和排骨浅浅地埋着。她还没有下班,也没有吃晚饭,闻到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病弱的青年,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垂涎三尺的糗样。她忍了忍,把保温桶放在青年面前,还把桌上被食品袋装着的餐具拿给他,楚修明没有接,她就放在他手边。
门关上了,房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楚修明愣愣地坐了一会儿,面前的粥散发的香气提醒自己的存在感,楚修明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嗡嗡嗡的。他想要找到那个声音来自哪里,就端着那个保温桶把它放到一边,又怕自己找着找着把它撞翻了,就再次端着它想找个好地方放。床上放着自己肯定会撞到的,他就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环抱着保温桶,一点点地挪到床边,把它放地上。
等他做完,嗡嗡声停止了。他放下了保温桶,脑子像断了电一样,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把它放地上了,因为那个声音消失了。他就趴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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