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裤,大概是仍嫌太长,又向上卷了几圈,一直卷到大腿根部,露出被阳光晒得发红的皮肤。他穿着拖鞋,腿上还有没有干的泥。邢应苔右手拿着塑料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跟同学去捞了点鱼……送你一些啦。”
一看他这样就没回过家,所谓的‘一些’很有可能就是全部。不过崇善也不戳穿,只道:“你请我吃鱼,我请你吃更好吃的东西呀。”
邢应苔问:“什么?”
“你想要什么,”崇善说,“我就给你什么。”
邢应苔笑了一声,没认真。
偶听门外有几个小孩路过,什么都没说,就扔了块泥巴,砸在门上。
有小孩道:“里面住这个疯子。”
“快扔,继续扔,看能不能把他引出来。”
“我……我有点怕。”
“怕什么?他被锁着呢!跟我家大黄似的,跑不出来。”
崇善朗声道:“别扔了,我出来给你看看也不是不行啊。”
那两个小孩一惊,当他们发现崇善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不由有些失望。然而早已准备好的儿歌自然而然唱了出来,多是讥讽崇善脑子不好的。
邢应苔听得生气,道:“别骂了!”
崇善本来听得津津有味,邢应苔这么一吼,自己反而吓了一跳。
那几个小孩嬉笑道:“一个老疯子,一个小疯子。”
崇善怒道:“我哪里老了?”
“……”
崇善上前一步,手握栏杆,用力摇晃,发出巨大的声响。他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怒吼:“我要杀了你们!!”
小孩连声尖叫,吓得连爬带滚离开了这里。
崇善松开手,看到一旁愣了的邢应苔。
崇善本来笑着的脸沉下来,他问:“你也怕我?”
邢应苔才知道刚刚崇善是装的,他说:“没你这么骗人的。”
“骗人又怎样?”崇善道,“我最爱演戏,最爱骗人,你……你……”
厚脸皮如崇善,不知怎么的,耳尖竟然有些发热。
邢应苔自然看不出崇善此时的窘迫和暧昧,他,说:“我这次英语试卷的完形填空又错了一大半,有几个想不明白,你帮我看看吧。”
崇善说‘好啊’,心中还在震惊,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我最爱演戏,最爱骗人。你嫌弃我吗?你喜欢我吗?
给邢应苔讲题时思绪还在到处乱飞,他一边骂‘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还错?’一边后悔,刚刚为什么没真把那两句话问出来。
邢应苔去崇善家,十有八九会看到崇善在电脑或书本面前写字、发呆。后来崇善反驳自己不是发呆是在思考,可邢应苔觉得好像没什么区别。
等邢应苔和崇善关系更进一步后,邢应苔就问他,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天天在家待着,还能有钱赚。
崇善嗔道:“什么叫在家待着,我每天都在学习好不好。”
邢应苔‘啊’了一声,不置可否。
崇善反问:“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大概是作家吧。”邢应苔小心翼翼道,“有一次,我看到有人给你寄书,好多本。而且你每天都在看。”
崇善说:“是,但也不全是。你很想知道吗?”
邢应苔坚定地点点头。
崇善笑着逗他,道:“知道有什么用,我就是我啊。”
邢应苔说:“感觉很厉害,想告诉我的朋友。”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其他人。”崇善说,“更不能用来吹牛皮,哈哈哈。”
邢应苔面红耳赤:“你说话真讨厌。”
崇善想了想,道:“我呢……我一开始是做翻译的,太累。写了几本,发现赚的不少。现在就写多点,翻译少点。”
邢应苔问:“写什么?”
崇善道:“不告诉你。”
然而后来邢应苔还是知道了小叔的笔名。十几岁的邢应苔曾经虚心请教,凑过去压低声问:“为什么叫‘三千人’这个名字?”
崇善微微一笑。
就在崇善以为自己会听到一系列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时,崇善以一种略显散漫的语气说:“因为……因为后宫佳丽三千人,哈哈!唉,当初本来想叫‘坐拥三千佳丽’来着。”
听到这个名字,邢应苔就有种不妙的感觉,他翻着编辑送给崇善的样本书,问:“我能带回去看吗?”
“小伙子,”崇善道,“你成年了吗?没成年,就不要看了。”
邢应苔说:“可是……我们班有的同学也在看你的书。”
“是吗,”崇善不甚在意,摸了摸邢应苔的头,说,“那也不许你看。”
可这口头上的劝阻怎么能阻止少年一颗热切的心?邢应苔原本以为崇善是从事电脑软件行业的,直到今天,才发现全都错了。他转而发现,原来同班同学讨论过的作家,就是和自己十分亲密的小叔,心中的兴奋简直要像气球一样爆炸,好像得知了天大的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唯独自己是特殊的。
当然崇善的工作和笔名都是禁止告诉别人的,但这不妨碍邢应苔偷偷去书店买‘三千人’著的书,并且当天晚上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悄悄看完。
看完后第二天再兴冲冲的到崇善家,炫耀似的说他看完了某某。
崇善总是夹着一根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然后呢?”
“……还挺好看的。”邢应苔夸道,“可你为什么要写……那种东西……”
崇善便笑:“什么东西?翻云覆雨,香词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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