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赶上大雨,小镇子路面滑湿泥泞,马也快到了极限。便准备歇半宿,等雨停了再走。头沾到枕头,马上睡了过去。后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外面雨声熄了,冷水泼了把脸,结账离开。
天蒙蒙亮的时候,慕北驰胯下的马终于不堪重负,倒地不起。他运起轻功疾行,思索着这穷乡僻壤的,要买马看来只能奔到下个城镇。正想着,却听到前方岔道口隐有马蹄声,听动静还不只一匹,决定碰碰运气,内力将声音远远送出:“前面的朋友,请等下。”
行人竟真的停了下来。慕北驰暗喜,提气纵身,数个起落拉近距离。待看清马上的人,瞠目结舌地钉在了地上。随后气急败坏地掠过去,劈头问道:“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洛云息和他同时开口。
“这是通往京都最近的小道,我当然在这!”慕北驰指着人斥道,“你,你,你简直是胡闹!!”
洛云息根本没在意他的口气,问道:“你的马呢?”
“跑不动了。我说你……”
“那上来吧。”洛云息截住他,把马缰扔给过去。他带了两匹马上的路,中途轮换。正好救了慕北驰的急。“快点!”
“……”慕北驰让他堵得脸都黑了,恨恨地翻身上马,也不理人,骑上就走。整整一天两人半句交谈都没有,甚至连偶尔停下用水的时候,都是各喝各的,互不搭理。洛云息一直牢牢地贴在他身边,错开半个马身的距离,无论进食饮水,只要慕北驰不停他就紧跟着。慕北驰气归气,还是担心他的情况,一开始有意放慢了速度,后来发现完全是多虑了,洛云息的马术十分了得,不管他多快多慢,始终都错开自己半个马身,距离拿捏的相当精准。
“吁”慕北驰勒停马,指了指远处废弃的茅屋道:“晚上在那休息。”洛云息皱眉,“你累了?”
是你累了!慕北驰简直想把人揪下来揍顿然后捆紧了扔回容州去。刚才无意瞄了洛云息眼,发现这人似乎在马背上打瞌睡,骇得不轻,生怕他不小心跌下来。“对,我累了!”
洛云息点点头,“好吧。”
茅屋里堆了不少稻草,洛云息随便拢了拢,躺上去准备休息。他必须抓住一切间隙尽可能的恢复体力。路还很长,既然被北驰发现了,说什么也不能拖累他。
“起来,吃点东西。”慕北驰走到他身边,把干粮递过去。
“我不饿,你吃吧。”洛云息闭着眼轻声道。“吃完早点睡,明天就没那么多闲暇了。”
到底是你要回去还是我要回去?!慕北驰就纳了闷了。怎么比我还急。他不知道洛云息是何时动的身,少说也得比自己晚几个时辰,自己两天才睡了那么会,他竟撵到自己前面去。天知道是怎么赶的。
半夜又下起了雨,洛云息被冻醒了。听着茫茫的雨声难以成眠,干脆坐起来发呆。心里庆幸着还好是夏天,若是秋冬,怕是早歇到路上,跟不上慕北驰了。幸儿先养在大哥那,也能放心。想起大哥的脸色,洛云息一阵头疼,这次惹恼了老爷子,以后不知道得花多大的劲儿消他的火。还有,京都到底出什么事了。能让北驰如此着急的往回赶,一定是因为南游的信。他们是不是遇到了麻烦?那封信他反复读过几遍,始终没瞧出端倪,北驰不肯说,自己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洛云息想接点雨水洗手,起身却有些晕眩,忙扶着墙边站稳。心里涌起股无力的悲凉感来。他就算跟来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他使不了枪,连弓都拉不满,不过是赶了三天路就全身酸痛。孑然一身,无权无势,靠着洛家的庇护才得以残存。这样的自己还妄想成为北驰的助力,真是……自以为是。
“你不舒服?”慕北驰被雨声吵醒,睁眼看到洛云息靠在墙边,慌忙过去看他。
“没有,我很好。你快去睡吧。”
“你睡不着?”
“我习惯了少眠。”
慕北驰狐疑地去拉他的手,冰凉凉的,“你坐下来,我们挨着。夜风有些凉。”他把洛云息的手揣到怀里暖着,才想起好像他们还在闹冷战……没话找话地说:“也不知道这雨明早能不能停。”“没停呢?”“没停……那就等。”他本来想说没停也得上路,忽想到自己不是自个儿,中途改了口。
洛云息听出了他话中微小的停顿,沉默了须臾,道:“明早我回去。你自己走吧。”他从身上掏出块精致的玉符,放到慕北驰手里,“临行前大哥给的。凭此物可得到洛家所有分号最大限度的接应。盘缠马匹或者其他物资。聊胜于无,你先拿着吧。”慕北驰没接,挑着眉问:“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猜想大概是南游他们有麻烦。跟去了也没用,反而会拖累你。之前鲁莽,给你添麻烦了。”他勉力笑了笑,想掩去黯然,“我总还以为自己……”还和当年似的。
“自己什么?”
“话到嘴边倒忘了。睡吧,别浪费时辰。”
慕北驰和他并肩躺下,挤在一块草垛上。听着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道:“云息,你猜的没错,南游那边大概出了岔子。具体的,我不清楚。”
“嗯。”
“你不担心?”
这是典型的贱格了。人家追问的时候藏着掖着,不问的时候偏来撩拨。洛云息知道他在找台阶下,应景地问道:“你怎么得知的?藏着什么暗语不成?我把信来回看了几遍也没个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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