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他就要去找他心心念着的父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没有怪过任何人,他那时候还想着忍着就好,他不能变成怪物,他还要以最完整的姿态去见存在他梦中的亲人。
然而,这样的坚持太过于苍白。
终于,在他某日被恶鬼吞噬到心脏,被折磨得只剩最后一口气时,他突然失去了一切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不想再忍受了,不想再痛苦了,他终于不得不意识到,没有人会来救他,他那些所谓活在梦里的亲人,根本就不会出现。
他除了靠自己生存,别无选择。
于是那一天,他第一次开始追捕恶鬼,他要把之前受的全部要回来,厉鬼在他的狠厉中,头一次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叫喊,他原本该是害怕的,不知怎地,那一刻却突然很想笑。他勾着唇角抬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过脸庞。
那一天,他吞噬了第一只恶鬼。
那一天,他入了魔。
那一天,他在嚎啕大哭中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地宫一如往日冰冷,鬼子垂着头,受着寒气入侵五脏六腑的疼痛,他想动一动臂膀,等回过头时,才想起自己已是一个废人。
不管怎样,这总比当时被恶鬼吞噬要好,至少他除了迎接死亡,再不需要承受多余的担惊受怕。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那样不带感情的自嘲,让人无法想象这竟是从如此小的孩子嘴中发出的。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低着头,再不想多看一眼。
那个男人又要过来了吗?呵,每次在他耳边唠唠叨叨的,总让他再坚持一下,却也不说原因。虽然总会给他带好吃的,还会给他敷药,但那有怎样呢?他还是要处死他。
不知道那狱帝去哪儿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啧,早死早超生,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呵,鬼子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怎么忘了,他这种怪物,肯定是要被打散魂魄才是,哪还有什么来生?
鬼子低着头,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长发凌乱的披挂在他身上,面容肮脏不堪,让他自己都不想再多望一眼。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刺痛了鬼子的耳膜,他刚想嘀咕几句是谁如此喧哗,浑身却忍不住猛的一震。
那是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仿佛存活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那是……
鬼子猛的抬头,双目不受控制的瞪大,那是一个面容极为俊美的男人,红发赤眸,混着那件无风自起的血色衣袍,甚至比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还要来得让人惊艳。他看着男子与那个经常来看他的男人争执,不等男人同意,便飞也似的向他冲来。鬼子下意识一躲,扎在琵琶骨处的玄冰带动着冻住的血肉,逼得原先止血的伤口再次挣开。鲜血顺着玄冰落下,狱帝在一旁看着,头一次觉得红色刺目得让人难以忍受。
“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狱帝的喉头翻滚了一下,嘶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哽咽,“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可以…他也不想这样的啊……”
酆都大帝望着狱帝满脸痛苦的神色,想说些什么来提醒他,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疼吗?”狱帝望着一脸防备的鬼子,赤眸中燃烧的火焰仿佛能给人温暖似的温柔,他伸手用灵力帮鬼子止住了流血的伤口,随即扫眸时看到他身上遍布的狰狞伤口,手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让你受苦了…对不起…对不起……”
千百年未曾动过感情的鬼子,在那一刻居然有了哭泣的冲动。
真的是他,他不会认错的,这样熟悉的灵力波动,这样温声细语的对他说话,是他,一定是他……
“爹……”鬼子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眼,伪装的坚强一点点从他面孔上剥落,终于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委屈和悲伤,“我等了你好久……为什么你现在才来?爹……我好疼……”
狱帝闻言浑身猛的一震,他看着眼前这个终于忍受不了痛苦,终于找到可以依靠之人而选择释放感情的孩子,心中有一块地方似乎被人生生挖去般疼痛,那样刺骨的煎熬,比用寒冰洞穿心脏还要来得让人难以忍受。
“我要救他。”狱帝红了一双眼,他死死握拳,对着同样愣在一旁的酆都大帝认真道:“干爹,我要保住他!”
酆都大帝皱了皱眉,他也不是没感情的人,可权衡再三,他还是选择摇头。
“你保不住他的,不说十殿阎罗五方鬼帝,就是天帝那一关,你也走不过去。”
狱帝死死的咬牙,他望了一眼面目凄惨的鬼子,双手攒得死紧,力道之大,逼得指甲划破掌心,鲜血控制不住的随着指尖低落。
一千年过去,他不再是那个能随意说出狂妄诺言的帝王。曾经违抗天帝,护住朝阳已是不易,那还是趁了哥哥恢复七情的空子,即便如此,他还是被罚在纣绝阴天宫困了一千年。现如今他又不得出入三界,若还不服狱界民心,控不住五方鬼帝、罗酆六天和十殿阎罗,只怕狱帝这个位子,也该是要易主才是。
他这一路走来,在世人眼里做错了太多事,先是不除□□,后是包庇重犯,这一样样数下来,几乎要没了他帝王的冠冕。
他该是成熟了,该是抛弃一些东西了,他……
“爹…”鬼子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狱帝,渴求的眼神里带着畏缩的惧怕,“不要丢下我…求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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