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常哥在邱府後山”
写下这几字,阿念用力捏著石块,停了许久,方才再次落笔,“尚未入土 不得安心”
林世严点头道,“我去找。”
见林世严爽快答应,阿念目中浮起一层泪。他极想要回阿常给他雕的小木猪,却不敢再开口提。阿念将这诉求憋在心中,心说如若阿常哥能入土为安便是万幸,央求林大哥潜回邱府已是冒险,又怎能再如此任性呢。
林世严生怕阿念见了尸骨又哭背过气去,道,“我来埋。”
阿念红著眼,纠结许久,无奈点头。
林世严无言地看著阿念的面孔。心知他心中苦楚,却并不无理取闹,愈发惹人怜惜。阿念将阿常倒下的位置画给林世严,又将他与阿常曾共住的那间小木屋的位置画给他。林世严默记了位置,起身道,“先送你回去。”不由分说将阿念打横抱起,便往回走。阿念蹬了两下腿,在他胸口写,“自己走”
林世严毫无反应,好似是块冥顽不化的石头,稳稳抱著阿念大步流星地往药铺赶,像抱著一片叶片那般轻巧。胳膊拧不过大腿,阿念只得放弃反抗,只当是骑了马,坐了牛车了。他低头看看,是灰暗的地。又抬头看看,是广袤天空。他痴痴看著天。心说天上雪白的云絮中,有一片是阿常哥的魂魄罢。
第70章 哑症初愈
林世严将阿念送回药铺,道,“等我。”说罢转身就走。阿念跳起来拽住林世严的手,待得他回头,便在他手心写,“小心 早去早回”
林世严面无表情地看他写完,将拳头握起,走了。
阿念枯坐在床榻上等。等到傍晚,听到一声门响,腾地立起来,望向门口。却见进来的是於胖,左手一碗粥,右手一碟菜,於胖大大咧咧将碗一搁,大声道,“唉哟妈咧我的小师弟,你总算肯走动走动了,担心死你胖哥哥我叻!”大喇喇一坐,便摸出帕子抹汗。一股肉骚味在屋中弥漫。
阿念坐到桌边,闷闷不乐地将碗扒拉到自己面前。心知胖师兄是关心他,特地过来寻他说话,忍住了翻他白眼的冲动。
於胖拍桌道,“天还没凉呢,毛病都来了,称了一天的药,放个屁的空都没有,你胖师兄我的五斤膘都赔上了!”说著便自顾自拉起家常来,将这几日的所闻所见唠叨了一遍。阿念心不在焉,半句也没听进耳朵里。不住地望向窗外,眼见得天色越来越暗,他不禁想,已是大半日过去,林大哥竟还未回来,莫不是出了甚麽事罢。阿念越想越担心,勉强咽了半碗粥下肚,还未在腹中捂热,又觉翻江倒海。
阿念连忙往自己的内关穴上按。却是手上绵软无力,费力按了几下不顶事,忙狼狈地抓过铜盆,将晚饭全数交代在了里头。
於胖瞪著豆子似的圆眼睛,哎呀大喊一声,便冲过来拍阿念的後背帮他顺气。长手一伸,捞了个杯子倒上水给阿念漱口。阿念握不住杯子,借著於胖的手灌了口冷茶,吐在铜盆里。
二人正忙,忽闻门口传来安平的声音,“怎麽,於胖,你师弟怎麽了?!”
阿念听得师父的声音,忙将嘴擦净,摇头示意无事。安平跨过门槛走进来,忧心道,“这是几日没吃东西了?”
阿念取来纸,写道,“今晨用了些馒头”
安平心疼徒儿,深深叹一口气,干枯的手在阿念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对於胖道,“你先出去,我和你师弟说会儿话。”
於胖哎了一声,端著铜盆出了门。
安平揽著阿念削瘦的肩,道,“来。坐师父旁边。师父一直想跟你谈谈。”
二人双双在床沿坐下,安平道,“小念,你恨师父吗。师父知道你的身世,没有告诉你。”
阿念蓦地听了这话,垂下眼,盯著脚前头的地面看。
安平抬手,缓缓地抚摸阿念的头,“师父得承认在这事上是存了私心的。师父就希望你能在师父身边过的快活。那畜生指靠不住,师父让你指靠,只要师父还活著,就能护著你。小念,不要恨师父。师父也老了,信命。命里你斗不过那畜生,但师父还是希望你过的快活。”
阿念目中露出悲哀神色,轻轻点头。他从枕下抽出今日事先写好的一封短信交给安平。安平将信纸展开,满纸都是阿念清秀的字体。安平於他既是师父又如同亲人。阿念将醒来後的迷茫感受全写在了短信里头,又提及生怕朝廷之事波及到安平,央求他一道离开扬州。
阿念惴惴不安地等待,安平默读了许久,将信纸对折收在手中,缓缓道,“小念,”摇头,“师父不能跟你一道走。”
阿念露出惊讶之色,刚想去桌上取笔,安平干枯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安详道,“师父跟你不一样,师父已经这把年纪了,就像大树,在这里扎了根。你的师母也葬在这里。师父要是离了扬州,出了远门,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你师母了。”微笑,“师父走不了。”
阿念急了,也顾不得礼数,夺回安平手中的信纸,将“生怕朝廷之事波及到安平”的话语用指甲用力划了划。安平笑著摇头,“师父知道你的担心。但是,不,不会离开。”
阿念仍要劝说,安平接著道,“去南京。大师伯你已经见过了,跟他学了把脉。现在去南京投靠你的二师伯。带上我的信,他会收留你,替我继续教你。”
阿念倔强摇头,安平肃容道,“小念,你要违背师父的话吗?”
阿念被这话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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