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已经湿了,不知站了多久。
我在等你!;
少卿转头看他,;等我做什么......;顿了一顿,望着天边一闪一闪的星星,;若是今晚我留在宫中......;
萧戟淡淡的道:;你出来了!;
少卿勾起唇角,负手于后,;昨日你做了东道,今日该轮到我了!;
萧戟朗声大笑,;荣幸之至!;
那一晚,萧戟下榻车骑将军府。
酒至半酣,萧戟揽住少卿的肩,;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等你?;
少卿避了开来,淡淡笑着,靠在垫子上,双眸似合非合。
萧戟支肘看他,灼灼烛火迷乱人眼,;你不适合宫闱!你的人,你的心,该在战场上!;
战场......;那双醺醺的眸子忽然睁开,不见一丝醉意,;金戈铁马,叱咤风云,何等快意!;少卿抚掌大笑,;萧兄弟箫吹得好,不知可否吹奏一段?;
有何不可?;萧戟解了腰间箫管,按商引宫,一缕清音从口中流泻而出。
少卿半眯着眸子,目光越过萧戟,看着窗外一轮明月,渐渐朦胧......
那一晚,萧戟没有离开车骑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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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月皎洁!曾有人说过,京城的月色是皎洁中带着一点柔媚的凄楚,而大漠的月,永远是冰冷苍白中透出血腥肃杀。李遥眼前所见,正是如此!勒马四顾,茫茫草原望不到头,只有远远的与天相接的地方,依稀能辨认出模糊的灰色。深夜的草原......
将军,夜深了!;
回头,身边的十夫长也与他一般盯着那不可捉摸的远处。
侧头聆听,此起彼伏的嚎叫,不知从哪里传来,激昂高亢,忽高忽低,忽远忽近。那声,撩起疾风。
你怕?;李遥笑看他的十夫长。
跟着将军的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十夫长看着他的将军,没有躲闪。
好!;李遥高高扬起马鞭,破了疾风,清脆的敲击在马臀上。黑色战马,四蹄绝尘,融入了草原深沉的夜。
生于草原长于草原的人,血液中永远有一股不甘屈居人后的蛮劲,十夫长拼命挥鞭大马,希翼能赶上眼前那与黑色战马浑然一体的人。劲风刮得脸颊生疼,风在呼啸,风在嘶吼,草原上的风,也有声音!很热,额上冒出的汗,流入眼睛,刺痛着,蒙了视线,却始终与之保持一箭之地。
狼!
贴着草叶疾行的黑影,恍若从地底钻出来的,悄无声息的将他们包围在圆圈之中!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将军为何问他怕不怕。深夜猎狼,就是狄人之中最勇猛的武士也没有做过!害怕着,兴奋着,沸腾着!弯弓搭箭!
头狼哀鸣倒地,他的箭却仍搭在弓上!
不甘,松了弦,嗡的一声,羽箭破空,穿过长草,直入咽喉!
血气渲染开来,很淡,就像噙在舌尖尚未咬破的蛇胆!
舔舔嘴唇,待要弯弓,却不见了狼群。
空气绷得很紧,天上浓重的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忽然坐骑发出一声悲鸣,扬起前蹄,几乎将他甩下马背。想也不想,执了弓,击在马下,以为必定击中那狼,却反被它避了开来。风声虎起,夹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咬在弓上,连人带马,硬生生被它拖倒,连忙一阵急滚,避开劈头而下的森森白牙!
耳边沙沙,鼻中满是草香,忽然碰的一声,撞在石上,再不能退,索性板住那大张的口,用力一掰,格的一声,他只感到手上肌肤急速变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艰难的坐了起来,仍不敢放手,直到确信那野兽已经瘫软在地,再不能生还过来了,才松了五指,站起身来。
踏着草,草上血珠滑落,染红了鞋!哪来的血?
不及细看,脸颊已感到暖热,舔唇,唯觉腥甜!狼血!
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月亮弯弯的脸!银色的草,红色的血,李遥,坐在马上,一身的黑,像一尊塑像!一团团黑影,匍匐在他马下,除了他们,周围已经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你怕么?;李遥思索着,十夫长觉得李遥问的并不是他!
不怕!;
好!;
抖动缰绳,缓缓过来,十夫长这才看清李遥的双眉是蹙在一起的!为何烦忧!马蹄笃笃,与之并辔,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李遥仰头看天,沉默许久,才慢慢的道:;燕人说我们是狼,在你眼里,燕人是什么?;
羊!;脱口而出,满脸鄙夷。
以前是羊,现在还是羊么?;
十夫长张了张口,答不出来,他想到了一个人!
不错,我们是狼!;李遥一字一字,掷地有声,;血液里流淌的是狼的残忍嗜杀, 这不可耻!;李遥的眼神和他手中的刀一样可怕,;燕人懂什么,占据了广阔土地的燕人怎会懂得大漠的风霜痛苦?我们只要用利齿,就能把他们的喉咙撕碎!;顿了一顿,;你知道狼群是怎么捕猎的么?;
十夫长怔住,思索着,;头狼从高处跳到羊群里边,扰乱羊群!;
李遥笑了,;羊有尖角,但这些尖角却只对着外边,内里乱了,也不需再打了。但若是有一只懂得调度的公羊,成败如何,还未可知!;扬了马鞭,在空中虚劈一下,;卫少卿就是那只公羊!他永远知道如何使软弱的军队变得更强!;
将军也能!;
李遥眸光闪动一下,锐气尽出,;不错,我能!;猛一扬马鞭,远远的将十夫长抛在身后,;我只败了一次,一次,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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