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那根尖刺那么凑巧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会这么凑巧?
刘春阳不敢下去看他,从脚底攀爬上来的懦弱一下子击溃了他。
他只是害怕杨景,不想坐以待毙、被他杀死,满手沾上鲜血并非他的期待,为什么反倒迎来了这样的结局呢。
空气中安静得过分,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只能感受到胸口剧里跳动的心脏。
似乎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在专注自己的事,无论是睡眠还是别的什么。
刘春阳此时希望有人推开房门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同时也恐惧,他害怕有人看见自己杀害了杨景,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于是匪夷所思的,他迈开了步伐。
不是去查看下面已经不动了的杨景,更不是去寻求安慰。
他朝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好似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样。
他是一个胆小鬼,只想把自己缩起来,剩下的事,谁来解决都好,但一定不是他。
刘春阳这样想着,迈开的步子漂浮又沉重,好像有人往他的脑子里注了铅块和浆糊,摇晃起来快要将他的所有神经都死死地黏在一起。
他抱住自己回了自己那间房,关上门,仿佛把一切都挡在了那张门后面,然后他加快了步伐,脚一崴瘫在了床上。
痛,感觉全身都在痛。刘春阳把自己缩在柔软的床铺中央,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见杨景拿上可怖的脸靠近自己,将他苍白的嘴唇贴在自己的唇瓣上。
那是他的初吻,对方伸了舌头,湿漉漉的触感落下来,舔舐在他因为紧张微微干涸起来的唇缝间。像是一条灵巧的蛇,一面吐着蛇信,一面酝酿着尖牙,随着要释放他的毒液。
他正当18岁,还在渴望爱情,渴望与爱人交换情谊与柔软的舌头,此时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堕入地狱。
刘春阳只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努力看清自己的手掌。自己就是用这双手杀的人,从此再不配谈爱情。
一夜未眠。
第二天的微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天空渐渐变蓝,刘春阳依旧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在等门外的尖叫声,等有人敲自己的门,问自己发生了什么。
然后自己就坦白,承受该要付出的结局。
现在暂且多缩一会,不去面对杀人的后果,不去面对傅宇青和周琪茜的关系,不去承受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他躺在床上,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太阳渐渐强烈了起来,透过窗户倾洒在他的脸上,刺疼了他的眼睛。
门外可以听到轻微的走动声,甚至交谈声。
为什么?
刘春阳躺在那儿,即使是一夜未睡,却仍旧清醒得吓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判死刑,这个早晨像是个单纯的平乏无奇的早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想了又想,发呆愣神,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猛地坐起,拿过来划开看,只是每月二号提示的欠费短信。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是怕的。
“咚咚咚——”
敲门声就在这时候响了。刘春阳心底生出一丝戒备,但是他知道自己得压制住这样的戒备。
“春阳,你醒了吗?”
他听见了傅宇青的声音,对方还叫着自己“春阳”。
刘春阳顿时五味陈杂。
他应了一声,爬起来开门,脚还有点儿软。
那个温柔的男人站在门外头,带着和煦的笑容:“来吃早饭了。”
“嗯,好。”
“你黑眼圈怎么出来了?昨天晚上没睡好?”
“……”
看着傅宇青关心的神色,刘春阳心里还是温暖的,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还能这么神色如常地同自己对话,没有任何异样。
“怎么不说话?傻了啊?”男人揉揉刘春阳的头发,“去洗脸刷牙吧,今天早饭是杨景做的,他厨艺很厉害的,你等会试试就知道了。”
刘春阳僵了一下,别说是回答傅宇青的话,此时他已经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杨景?
早饭是杨景做的?
不知道是更像笑话还是噩梦,听见杨景的名字,自己就控制不住的瑟缩,更何况是听见了这样的话。
他等着被宣判死刑,可是傅宇青却说,今天的早饭是杨景做的,那声音温柔浑厚,让人安心,可是刘春阳却觉得自己像是块飘在大海中央的木头,摇摇晃晃不知归途。
“杨景……杨景哥哥……他还好吗?……”
“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了。”傅宇青笑了,“他挺好的,昨晚大概是睡得比较好,精神状态完全恢复了。倒是你……”
刘春阳的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觉得恍惚。
“可是我……我把他推下楼梯了……他……”刘春阳语无伦次起来,“我把他害死了……那个工艺品从他喉咙……我把他害死了啊……”
“你在说什么呀?”傅宇青看着他,“我说你今天黑眼圈怎么掉脸上了,原来是做噩梦了啊。没有的事,别怕,杨景好好的呢。”
刘春阳感觉像是被什么狠狠地砸了一下,脑袋嗡嗡的响。
杨景没死?真的吗?
为什么没死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高兴,该庆幸,该觉得劫后余生。此时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错开傅宇青向下跑去,腿还是有些发软,他撑着扶手踩下去,把疑惑的傅宇青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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