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歹能做一些就是一些。
到这一步,谁还盼个全?
等到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他又匆忙赶回了医院。那个一出生就带来无数灾难的生命,到现在都还无人问津。
人常说否尽泰来,至少现在是这样的——那个先期出来的孩子给救活了。
赔了三条人命,才换来的一个小男婴。
等到一切闹剧尘埃落定,他笨手笨脚的抱着那孩子回到自己家刚喘口气儿,买了成堆的婴儿用品和婴儿奶粉……
日子早就过了6月15。
他心里一惊,手忙脚乱给已经没电了将近半个月的手机充上电,一连串的微信消息开始炸锅,来源全是一个人:路琢。
消息内容从上到下变得渐渐卑微:
你怎么没去?我爹说他空等了一天。
接电话好不好?
给我回个消息好吗?
出了什么事吗?
……
他心里茫然了片刻,怎么办呢?
一筹莫展。
他给路琢打电话,那头根本没有人接。他发过去的微信也没有回音,而他现在甚至连一时半刻都等不了。
他慌不择路得给那天那个陌生号打电话:“喂?请问是路琢的父亲吗?”
那头沉默:“你不要再打来了。”
杨子湄的眼泪毫无预兆就下来了,这句话就像一个引线,阴险至极的探入他的泪腺,将原先蓄在那里的悲伤与无助全都引流了出来,也仿佛像一个终结者,似乎要终结路琢曾经带给他的所有美好。
他垂死挣扎道:“叔叔,您答应我的,您会给我三次机会,第二次就当已经错过了,还有第三次不是吗?”
那边是更长的沉默,然后他听到:“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你知道,这对于我而言是一次太好的机会。很抱歉,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我只能利用这次机会把你们分开。对你不公平,我也很卑鄙,但是,对不起。”
那边顿了顿,接着道:“我不愿欺骗你,路琢他到现在还是相信你,小伙子,你知足吧。”
杨子湄知道自己和路琢还远没到绝望的程度,是他自己这边的难事儿搅乱了他的心境,跟着连带着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没有了出路。他压下/体内所有叫嚣作祟的消极因子,艰难道:“我真的能解释清楚,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孩子的哭声一下子响起来,他一惊,手心里的手机毫无预兆的滑到了地毯上,接着就没有了然后。他把那哭闹的孩子抱在怀里,手忙脚乱的冲泡奶粉,那孩子依旧哭闹不止,他愣了片刻,才想起去换尿不湿,闹得起飞狗跳才算把那孩子哄睡着。
他和路琢,他们的爱情没有碰到任何困难时,他总是一厢情愿的要把未来孤注一掷的系在一根摇摇欲坠的悬崖铁索上,苦心孤诣的做好一切悲观准备,甚至由顾虑而软弱到要放弃一切,只要换路琢一个安稳、能够不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好。
而他们现在眼下真的困难重重了,他却苦苦挣扎着要抓住一丝一毫绝处逢生的机会,企图顺着一线渺不可及的希望继续去握路琢的手。
……原来,放手远不是那样洒脱。
他原来这么舍不得路琢,那还谈什么退后!
以往那些什么“分手和生老病死、和吃饭睡觉一样,都是一生里的正常情况”的话,到现在都像是一把扎着无数倒刺的蒲扇,毫不留情的扫过他的脸。
事实是,分开都叫他无法忍受,而死亡和新生都同样更令他痛苦难当。
他虚脱的滑坐在地毯上,强要告诉自己镇静,却根本不凑效,脑子里一锅粥一样乱的不清楚,他就找来一张纸,由上到下把最近的事情排列了一遍。
1、小姨去世
2、小叔去世
3、爸确定死亡
4、路父回绝
5、喂养小男婴
因为手一直在抖,字都写得歪歪扭扭,有些地方一下子戳破纸张,笔尖艰涩的划在桌面上,嘶哑难听。
他打开他那个大号,意料之中的陈老先生事件竟不紧不慢的插在这个节骨眼上,终于被曝光。铺天盖地的指责与谩骂,还有一些跟风的、见不得别人得意的,都冒出头来说些闲言碎语。他就加上一条:
6、工作室出人命
不等他去想细想对策,又有催命一样的陌生电话打进来。
“你好,我是保险公司。梁代理一直跟你往来的那个临时出行险的协议,因为担保人的去世,协议失效。而之前由梁代理协商的那个赔款案子,由于新型险种并没有经过公司表决同意,并没有立案,不具备法律效益,协议无效。之前由保险公司承保的那笔款数,请一个月内补齐全款交还公司,谢谢配合。”
他都给气笑了,胡说八道,这分明是落井下石。
告上法庭?别开玩笑了,一个人,哪斗得过一个团体呢?
何况,他实在没有那个精力了。
7、100万
他看着那张纸上的七条,总算又有些清明了,告诉自己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只是看如何解决。可实际上这些事情根本不是用来解决的,更不是可以解决的,别的不说,人命就不能解决。
那些事更多的像是一种警告,或者像是凶兆,一个个长着青面獠牙,冷眼看他在这些鬼东西面前磕磕绊绊、寻寻觅觅却找不到一个出路,只能鼻青脸肿的四处碰壁。
人生的路由通衢大道一转而为靠着万丈深渊的羊肠小路,却并没有什么人来事先给他打一声招呼。几乎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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