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关捂着腿,眼泪还没擦干净,哽咽着试探开口:“你、你是要逃跑么?”
那妖兽摇了摇头,竟是安然地卧在了原处:“现下跑不了了。”
还未待岑关说什么,它突然用爪子摁住岑关的腿,在岑关的惊叫声中伸出舌头在他腿上舔了下,嫌弃道:“喊什么?”
岑关惊讶地发现自己腿上的伤竟然痊愈了。
那妖兽伸了个懒腰,对岑关道:“虽是逃不了了,能再见到日光清风也算不错,我帮你治好了伤,你去替我摘些果子来吧。”
岑关爬起来,跑了两步又回过头道:“你有名字么?”
那妖兽似是没想到他有此一问,愣了一瞬才回道:“俞涯。”
岑关将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回道:“我叫岑关。你等我!”
“等等!”
岑关奇怪地回过头去,却发现那巨大的妖兽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靠在山石上的一个男人。
他一袭白色衣袍,眉目如画,连阳光都因此失色了几分。
岑关呆滞半晌,只听俞涯开口道:“我要至少五种果子,色泽需红艳,大小需均匀,每个果子再配两片梗叶,长得丑的不要,记住了吗?”
岑关讷讷点头,回过神来才慌里慌张地跑了。
岑关看到整个虚玄山周边都泛起紫色,像是一层无形的坚固屏障,岑关以往从未见过,不知那妖兽说跑不了是不是因为此。
他心里慌乱极了,四处跑着去摘那些成熟的山果,奈何俞涯的要求实在刁钻,岑关越慌乱越是找不着,最后他实在顾不得了,拢了衣袍便往回跑,摔倒了两次也不管不顾。
他在心里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奇怪,明明方才还如此害怕的东西,现下却想尽快再次奔赴到它身边去。
岑关不知自己去了多久,再回去的时候俞涯已经不见了,地上留着一摊艳红的血,果子滑落到地上,沾染了血迹。
无障塔中发出嗡鸣,岑关离得远远地看到掌门站在塔前,剑上尚闪着血光。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在胸前,不知为何升起恐惧来,悄悄地躲到了树后。
一场妖物出逃以掌门以一己之力将其镇回作了结,禁地周围的结界又被加固了许多,一恍又是太平祥和的日子。
随着年岁渐长,岑关不再是那个遇事懦弱爱哭的孩子,却始终忘不了那只朝他伸出翅膀的妖兽。
他开始明白很多事情,年幼时来不及深思也不明晓的举动逐渐透彻。
岑关大概知道,是自己绊住了那只妖兽的逃离,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它也许此时正在某处山林树影下,畅快地舒展着身体,沐浴着自然清风。
愧疚发酵成牵挂,又逐渐扭曲成不可见人的黑暗yù_wàng。
那只雪白的兽,那个男人,渐渐成了他舍不掉的妄想,在不为人知的暗处,侵入他的梦,他的神思,他的每一寸骨血。
第18章 第十八章
正是初夏,虚玄山上已是一片绿意,岑关刚入观内,便迎声而来好几句招呼。
“师兄回来啦!”
“师兄这趟去得久呀。”
岑关淡声应了,一恍二十年过去,他早已不是虚玄山上最幼的弟子,那些鄙夷不屑的目光悄然变为艳羡尊崇。
有个小师弟跑来传信,说掌门有令,岑师兄一回来便要他去相见。
岑关道了一声“知道了”,那小道士讷讷地在他身后又跟了几步,雀跃地暗自砸手掌,跟岑师兄说上话了。
岑关突然顿住脚步,冲身后的小道士招了招手。
小道士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眼睛一下亮起来,噌地蹿到岑关身边,结巴道:“师、师兄!”
岑关道:“我离山这段日子,可有什么异事发生?”
小道士摇头:“没、没有。”
岑关又道:“山下周边城镇也都安好?”
小道士刚入山门,不过十四五,一直将岑师兄视为心中高山,闻言还以为是要考察自己对山中事物是否关心,斩妖卫道之心是否纯正,紧张得直搓衣角。
他跟着岑关拐过一道院门,细细地想了一通:“山上山下一切安好,未曾听说何处有乱。”
岑关点点头,小道士羞愧得脸都红了:“师兄远游仍牵挂山中事务,我却……”
还未待岑关安慰他,他忽然皱眉,迟疑道:“若说有奇怪的事,师兄走时可知掌门已经闭关,该是三日前才出关的,却提前了好些日子,当时连长老们都有些惊诧呢。”
再拐过一条路便是掌门的房间,小道士整个人都绷紧了,面上更加尊崇。
岑关笑了下:“你先回去吧。”
小道士被不苟言笑冷若冰山的岑道长罕见的笑晃花了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师兄怎么下山一趟,回来就有些不一样了呢?
小道士在心里呐喊,山上哪没有异事啊,岑师兄对我笑了岂不是天大的异事!
玄元真人为虚玄山掌门,修为高深,为人正直,颇有善名。
岑关上前拜过,交代了此行所为之事。
他解下腰间锁妖袋,向掌门道:“弟子回山途中见山下有妖作乱,这妖十分奇异,弟子愚钝,悟不透其中关窍,还需师尊定夺。”
他说罢,在玄元的允准下,打开了锁妖袋。袋露妖显,岑关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那锁妖袋中的妖物竟已化为两摊黑色的血。
“这便是你带回的妖物?”
岑关道:“弟子在前几日将它们关入锁妖袋中后未曾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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