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要死,最好就死个彻底。”
“安得烈,您真是太无情了。”
伯爵穿好外套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也许我应该出去走走。”
“走?”安得烈特地做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来配合他:“您会吓坏那些真正在路上行走的人,要知道地上的一颗小石子、马车的一个颠簸对您来说都可能会致命。”
安斯艾尔在窗前伸了个懒腰,他的背影挺拔,看不出任何孱弱病态的征兆。
一个恶劣的,就算把自己赔进去也要把别人耍得团团转的男人。
安得烈在心里叹气,他的主人把耍人当作一生最高的追求,即使在国王和王后陛下面前也是如此。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多么高尚、体面、懂得礼仪、温柔但又命运多桀的贵族,即使季节没有变化也会哼哼着病倒,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去和上帝会面的“可怜人”。
一位真正的贵族。
虽然独自在家的时候生龙活虎,但只要面前有一个人,他立刻就会紧皱着眉,用一只手按着胸口说出“上帝,今天我觉得好多了,也许能陪您多聊两句”之类的话。
再没有什么比一个柔弱的美男子更令人倾倒的了,这种病态的美让那些贵族小姐心醉不已。军队的猛男们曾有一段时间可以轻易虏获美女们的芳心,但现在他们已经完全过时了。
一个人如果能够引导时尚,那么他的一言一行就会成为关注的焦点,无论做什么大家都觉得“这简直太美妙了”。
所以当安斯艾尔伯爵坐着他的四轮马车出去晃荡,不,我们应该说成是“为了能让病情好转,特地出来散心”。这个时候,就算是路边卖花的女孩也会在胸前划着十字说“愿上帝保佑您早日恢复健康”。
这位比任何人都健康的先生目前正把自己埋在马车的座垫里,把窗帘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以供观看沿途的景致。
街上正热闹非凡,车夫小心地把马车赶得稳稳当当,绝不会比走路快多少,两匹可怜的骏马因为无法忍受这种慢动作,不断地互相耳鬓厮磨。
安斯艾尔一边摆弄着从袖口中露出来的丝绸花边一边听着窗外人声鼎沸。
一次好的出游决定一生的命运。
这虽然是个歪理,但伯爵先生的字典里没有歪理这两个字。一切歪理都可以用他自主性的、自造性的语言作出合理解释,进而转化成真理,所以这个世界是由“安斯艾尔理论”构成的。就算别人不以为然,但是发明这套理论的人却煞有介事,并且兴致勃勃地用自己的名字为其命名,毫无疑问,一切全都得按照他的规矩来。
在我们叙述伯爵先生那一门神秘科学理论的期间,车窗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又好像传来什么东西被撞翻的声音。
妇女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音就像有一打老鼠从街上扬长而过,可能它们的尾巴还扫到了小姐们的脚背。
安斯艾尔用手指轻轻撩拨着窗帘,他看到一个鸡飞蛋打的场面。
水果全都被踩烂了。
一只鸡在天上飞。
穿着粉红长裙的葛瑞丝男爵夫人,她引以为傲的羽毛帽子上压着一个打碎的鸡蛋。
这真是有史以来最混乱的场面。
安斯艾尔看着窗外,他看到从乱七八糟的人群中挤出一个人。
一个衣衫褴褛,穿着肮脏的麻布衬衣,满脸都是灰尘泥泞的男人。
他的手上拿着刀,看起来就像个逃犯。
正当伯爵这么想的时候,那个男人却直截了当地冲着他的马车过来,而且毫不犹豫地拉开了车门。
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属于极端危险分子的男人像一只灵巧的松鼠一样蹿上来,不客气地坐到“受惊的”安斯艾尔伯爵身边。
他脏兮兮的裤子在白色的坐垫上留下一块完整的黑印,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比裤子更脏的手用力勒住了伯爵“柔嫩的”脖子,发亮的小刀就架在他“尊贵的”喉咙上。
“好了先生,我无意伤害您,现在请让车夫把车赶到安全的地方去。”
安斯艾尔用“惊悚的、无助的”,甚至是“哀怨的”目光望着这个劫持者。
“请告诉我您想去哪里?”
“随便,总之现在马上走。”
“好的,马上。但您得松开手,让我能对车夫说话。”
“您就这么说,敢多说一句就杀了你。”
“请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安斯艾尔清了清嗓子,像是要开剧似的准备呼唤他那正在努力安抚马匹的车夫,如果骚乱的人群把马逗引得直立起来就糟糕了。
可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敲车门。
劫持者的手指一紧,伯爵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随时都要晕倒似的。
他用手指撩开窗帘,只露出一只眼睛。
外面是一位体面的军官,当然,他正在拍掉身上的菜叶和鸡毛。除了这点小小的,完全可以忽略的瑕疵之外,这位先生看起来就是一位体面的军官。
“是您,亲爱的安斯艾尔伯爵。在您难得一见的出行期间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太不幸了,希望这没有影响到您的心情和健康。”
安斯艾尔把车门打开一点,比刚才多露出半张脸来对这位军官先生说话。他感到腰部被尖锐的东西顶撞着,于是“镇定”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听到可怕的声音,是暴动?”
“不不,和暴动没关系,只是一个逃犯……一个十分危险的逃犯。先生,我来确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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