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反驳,师昧不由叹息:“你啊,比起我来,就是少活了那么几年,所以还太天真。”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案几上的绢帛收起,那上面的棋子已经全部变成了红色,也就意味着都失效了。他浑不在意,将绢帛放回了乾坤袋。
“人在不牵扯自己利益的时候,都可以很高尚。可一旦损及自身了,就会渐渐地露出畜生性。”
细长的手指在乾坤袋上打了个结,师昧抬头道:“如今在他们眼里,墨燃有一半的可能是个被冤枉的好人,也有一半可能是个诡计多端的恶人。误伤好人固然可惜,但错放恶人就可能酿成整个修真界的血雨腥风。”
“……”
见对方沉默聆听,师昧便施然继续:“所以,纵使他碎裂灵核,替修真界挡下一次大灾难。但他身上的疑点还是太多了,人性多疑,损害到自己的东西,都会选择斩草除根。这一点小变数并不会改变最终结果。”
那个神秘的男人问:“所以,你觉得天音阁还能顺利擒下墨燃?”
师昧笑了笑:“天音阁是我们这边的人,一切都在计划内,这是必然的。接下来,只要想办法得到墨燃的灵核碎片,我就能把踏仙君重新收拾得服服帖帖。有他的力量,还有什么做不成的。”
男子没有立刻接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可在另一个世界,你已c,ao控了他近十年,又做成了什么?”
师昧微怔,似乎被男子诘问般的语气所刺到,脸色慢慢沉下来,半晌后他才眯着眼问:“这话什么意思,你质疑我?”
“……不,我没有质疑你。”男子叹了口气,“你与我的初衷都是一样的。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比我懂你更多。”
师昧寒凉的神情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他漂亮的眸子依旧紧盯着阶下那个男子的脸,似乎在审视男子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最后他抿了抿薄唇,说道:“你明白就好。我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讨回我们应得的东西,所以有些牺牲,也是难免的。”
“嗯。”
“你说的很对,最懂我的人莫过于你。”师昧轻轻地,“我在这两世之间,活的步步为营,胆战心惊。除了你,我几乎无人可以信赖。”
“……”
“你不要让我失望。”
师昧话音落了,悠悠如蝶盘桓,在一阵复杂的沉默过后,那个神秘男子开口了,他语气平和,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
蛟山外y-in云密布,起风了,草木萧瑟跌伏。仿佛无数流离失所的人在恸哭——呜呜的风声。
男子道:“我很想知道,上辈子,为了我们的事情,牺牲到底大到了什么地步。你跟我说句实话。”
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师昧眉宇间蹙得腾起一把火,照的目光幽亮:“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会死一些无辜的人,这很正常,你要想想我们从前受过的践踏,就会——”
“一些是多少?”
男子温和而坚决的嗓音打断了师昧的话,师昧一瞬间像是哑了。
他面色开始明显地郁沉起来。这是很反常的,因为师昧一向是个喜怒不轻言表的人,但在这个神秘男子面前,他似乎无所谓自己的张牙舞爪,就好像此刻他脸上的杀机,这个男子根本看不到一样。
“一些就是一些,难道我还要把无辜死难之人登记造册,送与你过目吗?”
男子却淡淡笑了,他轻声说:“好啦,你也知道,我是再也看不见了。”
“……”
“我一直很配合你,从你来找到我,告诉我前世真相之后,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帮你。你在孤月夜潜伏着,我便在死生之巅做着每一件你交代我去做的事情。”男子说道,“尽管有一些不解,偶尔也有困惑,但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你的追求就是我的追求——为了我们共同的那一件事,我早已将死生置之度外,我一直以为你也是这样的,所以我无所谓牺牲我自己,只要我们能够成功。”
师昧蓦地起身,来回踱步。
“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死生置之度外了,意思就是我苟且偷安?”
他拂袖回首,盯着白衣男子,面色霜冷。
“你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根本不该说出这种话来。”
“我知道。”神秘男子说,“但我在想,上辈子你诈死之后,以华碧楠的身份躲在幕后,c,ao控着墨燃内心的蛊虫——十年。”
“八年。”师昧打断他,“后来楚晚宁把自己的地魂一分为二,打入他体内,多少唤回了他的一些本性。八年,他就自杀了,没有十年。”
“好,八年。”男子说,“这八年里,你扩张他心中仇恨,令他犯下这样那样的滔天罪孽,可是却离我们的初衷越来越远,你见他这样,为什么不及时阻止他?”
师昧怒极反笑:“你知不知道炼一朵八苦长恨花有多难炼?”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中过花蛊的人,一旦解了蛊,就再也不可能生效第二次了?”
“我知道。”
师昧不笑了,他眼中闪着愤怒:“那你还问什么。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男子静默,良久后叹了口气:“你不是都已替我做了选择?”
师昧蓦地失语。
男子道:“我没有亲自做过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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