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来,我……”
陆培英安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心跳紊乱。这个长相英挺的男孩在他跟前紧抱着手臂,两颊之色红若残阳,稍要在话语的末端摆出点强硬冷酷的架势,却又收尾不慎,变得委屈软弱了,他的睫毛当中泄露出一些摇摆不定的情绪,退缩,顽抗,倔强,如同黑夜中的星子一般耀着。陆培英突然就觉得有点心疼,他叹了口气,在天台栏杆的边缘坐了下来,背靠着墙壁,然后冲薛连朔招了招手,“过来。”
“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薛连朔瞪着他。
陆培英微微低下头,抿了一下嘴角,良久才幽幽地冒出一句:“……我睡觉的时候老是梦见你。”
薛连朔心里猛跳一下,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着。
陆培英又抬头,对着他模模糊糊地轻笑一下,“妈的,说出来还挺丢人的。”
薛连朔朝他走去,在他的旁边坐下,肩膀贴着肩膀,大腿靠着大腿,他们像一对孤独的流浪儿。陆培英揉了一下他凉凉的耳垂,那上边戴着的耳钉质感坚硬光滑。“我不知道我不是同性恋,但我觉得我挺喜欢你的……可能那天晚上的事确实不对,但是我总是想,白天想,梦里也想,想着抱你,亲你,”说到这里他歪了歪嘴角,“对别的男孩子我都没有这种感觉,对你……有点像是对女孩子。”
“滚你妈的。”薛连朔嘟囔着骂了一句。
陆培英没搭理他,自觉地接下去说:“所以我就想,不如咱俩偷偷摸摸地试一下吧……如果我真的有我所以为的那么喜欢你的话,那我们就接着走下去。”
“那如果你没有你所以为的那么喜欢我呢。”薛连朔晕乎乎的。
陆培英转头看他,地笑着,“那就断了呗,多简单的事。”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陆培英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埃,“起来吧,这儿太凉了,你待会儿会烧得更厉害。”
薛连朔站了起来,默默地跟在他后头走下天台的内侧。走到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他叫住了走在下方的陆培英,对方转过来,在浑浑噩噩的天色中深深地看他。薛连朔双手稍稍朝他张开,哑着嗓子开口:“抱一个。”然后他就落进一个带着木头般温暖气味的怀抱里。环着陆培英的脊背,他向下寻找到他紧闭的嘴唇,小心地发出疑问:“可不可以亲一下……”陆培英揉了揉他的腰,似乎有种力量自被那人环着的脊背而发出,涌上来,推着他向前倾身,然后结结实实地亲上对方的嘴唇。他舔舐着对方口腔里的温度,将那灵活的舌头吮吸至发麻发涩,然后察觉到对方在他怀里软了手脚,轻轻地发起抖来。他发现这个姓薛的男孩子也许喜欢接吻多过于直接粗暴的做爱,毕竟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忘乎自我,心醉神迷,就好像即便这阴沉的天突然下起雨,青灰的水泥地突然开裂,他也不会有所体察,而依然是在他那温柔的热烈的爱的仙湖中缓缓沉落。一想到这点,陆培英就无法克制自己将亲吻进行得更深的行为。
第26章
学校南门外有一片住宅区,其中有不少专门做日租房的生意(自然多是租给附近大学的学生),方便他们能从逼仄空间中偷一点气来喘。十一月初的时候,陆培英在其中觅了一套合适的给租了几天下来,并且知会了薛连朔一声,意思就是叫他过去同住。此事纵能瞒天瞒地,也瞒不住室友,薛连朔对他们打哈哈:来了个朋友,陪他出去外边住几天。
“哦?男的女的?”王甘霖挤眉弄眼。
“男的,当然是男的啦。”薛连朔心里犯嘀咕:自己其实还算个诚实的好孩子。
小区的名字叫珊瑚,可是他在里头找来找去愣是没找出一点有关珊瑚的布景,陪保安在下面侃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这小区的地产商包了个情妇,名字就叫珊瑚,所以这小区是为了献给他的情妇。薛连朔对此说法一概不信,只是吭哧吭哧地发笑。天下着小雨,凉飕飕,冷冰冰,他站在保安亭就这么等了许久,才见陆培英的那辆摩托在小区门口现身。陆培英摘下安全头盔,用左手抱着,身上一件宽松的橙色运动外套被雨沾湿,显得狼狈又邋遢。他一抬眼就看见了保安亭内的薛连朔,后者撑着伞出来,走到他身边。
“怎么没带伞?”
“没这个习惯。”陆培英把前额湿成一条条的碎发往脑后捋,“淋淋雨更健康嘛。”
薛连朔对此说法不置可否,他嘁了一声。
黑洞洞的防盗门像一张大嘴巴,从里头幽幽地烘出一些又湿冷又隐秘的气息,好像这栋楼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怪物,墙皮是它的皮肤,灰白斑驳,往下簌簌掉出屑来,而壁灯是它的双眼,微弱迷离,发出哔啵声响——人老了可能会得白内障,那么楼房同样也可能会吧。薛连朔觉得这里有点陈旧,有点阴冷,他左手持伞,右手拖着陆培英的手臂,两人同向三楼而去。
上到二楼拐角的时候,陆培英从他手里抽出臂膀,然后搂住了他的腰,和他湿乎乎地接起吻来。薛连朔哼了一声,一边把舌头伸进对方的口腔里,深深浅浅地刺探着。他们接着吻,脚下步伐凌乱,上到三楼的时候,终于连衣服和头发都不成形了。薛连朔一边看陆培英开门,一边把手伸进他紧贴在皮肤上的领口,那里是水一样凉的质感。陆培英拽住他的手,“别闹,我开门呢。”
薛连朔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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